“同学你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叫程挽,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程挽冲傅司远甜美一笑,举止客气有礼,表现得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听到声音,傅司远从书本中抬起头,面容冷峻,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冷冷淡淡的,既不接话也没有对“新朋友”表示欢迎。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在那里,气氛煞是尴尬。
男孩眸光深如墨,在他漆黑双眸的注视下,仿佛所有小心思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程挽顿时如芒在背,感到极其不自在,她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该因为一时兴起而去逗弄这块移动冰山,以致于把自己弄到了这么一个尴尬的地步。
就在程挽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对面的傅司远突然轻笑出声,笑容嘲讽,薄唇宛若大发慈悲般缓缓开启:“傅司远。”
他的声音清脆,带着些微孩童特有的尖锐,却脱离了孩童的纯真烂漫,冷冷淡淡的,听得人宛若置身寒冬,一如他的人,泛着寒意,冷漠又疏离。
说完,傅司远看也不看程挽,自顾自地重新投入到书本当中。
对于傅司远的冷淡,程挽与他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早已习以为常,因此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随意地望了他几眼便拿出笔记本,端端正正地坐好,并拿出笔,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去迎接她的第一堂课。
刚开始程挽还能面带微笑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认真听讲,可渐渐的,她脸上那副带笑的面具便再也撑不住,慢慢地垮了下来。
再到后来,数学课快要结束的时候,程挽已经无法继续维持端坐着的姿势,而是双手随意地搭在桌面,头也干脆直接趴在桌面,有些委屈地扁着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旁的傅司远目睹了这一变化的全过程,然后,十分不厚道地轻笑出声。
很好,这是今天傅面瘫的第二个笑。
被数学打击到的程挽这时候只想找个洞钻进去,把狼狈的自己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她旁边的这个人。
程挽接下来的几节课也和数学课上的情况差不多。
其实程挽也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无奈基础太过薄弱,课堂上的很多知识都听不懂。
程挽之前所在的孤儿院并没有设立小学,只有孤儿院里一些年纪较大的孩子才具备去上学的资格,像程挽这种年龄较小的孩子只是由孤儿院的老师简单地教习一些汉字或者是加减法,在这种环境下,程挽甚至连乘法口诀和26个英文字母都还不会,因此,除了语文之外,每一堂课程挽都上得十分吃力。
但放学的时候,程挽整个人就活了过来,脸上又挂上往日里的招牌笑容,尤其是在车上的时候,又恢复了聒噪的本性,一路上没话找话地讨好傅司远。
对此,傅司远始终表现得淡淡的,让人看不清情绪。
晚上吃完饭,傅司远便直接回了房间。
因为缺了近一个月的课程,傅司远必须争分夺秒地将之前缺席的课程补上,迎接过几天的测试。
当傅司远在房里温习功课的时候,却冷不防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做题的思路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被人打断,傅司远有些不高兴,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声:“进来吧。”
房门缓缓打开,程挽拿着几本教科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会影响到房里的人。
“司远哥哥,我在学习上遇到了一些困难。因为我基础比较差,所以有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懂,你能教教我吗?”
程挽的内心其实十分忐忑,但她还是强撑着笑,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答复。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程挽和傅司远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说话,空气里流淌着令人尴尬的寂静,连笔尖触到纸张时发出的“沙沙”声也清晰可闻。
半晌,等到傅司远终于把那一道题做完,他才抽空回答了程挽的问题:“不能。”
短短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决心,断绝了程挽想要继续请求的可能,让她那颗本就悬在半空的心狠狠坠落,如坠冰窟。
程挽强忍着怒火,尽管早已在心里将傅司远从头到脚狠狠骂了一遍,但她暗自深吸了口气,把怒火压制了下去,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甜美的笑容,装作歉疚的样子对面前的人道:
“哦,这样啊。抱歉啊司远哥哥,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忙,实在不应该来打扰你!不会的题目我明天去问老师好了,不打扰了,再见司远哥哥。”
其实程挽刚开始是想要傅司远帮自己讲解一下之前的课程,毕竟落后太多,以至于今天所讲的课程大部分都听不懂,这样的情况哪怕去问老师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虽然一开始程挽已经做好了会被傅冰山拒绝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这么毫不留情面地拒绝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沮丧。
没办法了,为今之计只有把书本从头到尾看一遍了,那现在就先从数学开始好了。
于是,程挽将数学书翻到了第一页,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了起来,每当程挽看到不理解的习题,她便会在旁边做个记号,方便明天去问老师。
可是基础终究还是太过薄弱,程挽才看了十来页,书上便画了满满的红色圆圈,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执着,她硬是看书看到了十一点。
连续几个小时不间断的学习让她分外疲惫,上下眼皮也开始不住地打架,最后她还是熬不过汹涌而来的疲惫,困得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另一方面,已经结束了学习的傅司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眼,然后起身去厕所。
经过程挽房间的时候,傅司远看到里面的光线透过门下面的缝隙映照出来,在漆黑的走廊里显得尤为突兀。
房门并没有锁上,傅司远轻轻推了推门,只留出一点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女孩已经累得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熟睡中的她卸去了白日里的面具,总是上扬的嘴角此刻紧紧地抿着,眉头轻蹙,似是在做什么梦,发出几道细碎微弱的声音,这副模样反而比白天清醒的时候显得真实许多。
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轻柔地洒在她的脸上,映得整个人不复清醒时的虚与委蛇,反而增添了几分柔软和脆弱,莫名地,傅司远心里的那根弦就被狠狠地触动了下,而心墙上的灰也在一点点地脱落,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将其顷刻间摧毁。
而眼前这个攻于心计的女孩也在不知不觉中渗进了他的生活,悄无声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这一变化。
第二天一早,程挽醒来的时候发现书桌上多了几本写着“教材全解”的辅导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与其他毫无章法随意摆放的教科书形成鲜明对比,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程挽看着那几本凭空多出来的书,无声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52书库推荐浏览: 半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