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奇力量是永不改变的呢?你连改都没改,好好生活才是!”
“我要改什么,不装我会有朋友吗?我大概什么都不会有的”,陆寒心一脸嘲讽,却又很悲伤。
路亦北刚想反驳她,却又想到当初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如果吐出更刻薄肤浅的话,他的确是不会注意到她这个人的,只会觉得讨人厌烦。
路亦北喉头滚了滚,没再吐出一句话。
“不过还好,装着装着,我好像也真心是那样的人了”,陆寒心喃喃自语道,眼神涣散得像弥留的老人一般浑浊。
只是不一会儿,她自己却是立刻恢复理智,抿唇一笑,继续漫不经心慵懒地一笑。
“当初你也是,我因为怕被别人知道我的心理所想,所以才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友好的交往……”。
“可我现在知道了啊”,路亦北不解。
陆寒心低头一笑,掩去眼里的悲凉,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好听的笑话似的,笑的很是风轻云淡,“那就代表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啊!”
陆寒心像是随便说说的,但却是当真的,打算不带路亦北独自离开了——
因为她不能和他待在一起,如果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只会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他,可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忍受那种不可得的痛苦。
而且,她在这个异国他乡,也并不觉得这会是她埋身的良地。
她曾经穿过城中心的一条小街,街道两旁却像是□□裸平行的两个极端空间。
一边是珠宝服装的高档奢侈品,另一边却是住在废墟里,卖着在瓦砾堆里长出来五毛钱一把的青菜。
富丽堂皇空调室里光鲜亮丽的年轻女孩,和暴露在烈日下的满脸皱纹坐在瓦砾上卖蔫巴巴菜的老人,这两个对比性极强的画面让陆寒心觉得心痛不已,但她无力挽回,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不过陆寒心觉悟得还是太迟了,当她刚想偷偷逃离路亦北的视线时,这个国度的内战开始爆发了。
路亦北冲进陆寒心的房间,没发现她早就齐整的装束和整好以待的行李的怪异,径直拉着她,穿越重重复复的障碍,几天后跑到了国际机场。
各国的人也都聚集在这,A国的飞机机组已经率先将A国人撤走,路亦北却是没有办法将她先送走了。
而后路亦北听到消息,找了别的地区,才有幸在唯一派遣的接载重要政要的飞机上买到一个座位。
“这架特遣飞机就只剩一个位置了,看你是我们国人才愿意给你的,到底要不要上,别磨蹭了!”。
那个飞机负责人观察着四面的战斗状况,一边声嘶力竭地朝还在推让的两个人喊着。
陆寒心坚决不上这架飞机的原因,不仅在于她本就生死无谓,虽然她还是想继续活下去,不想接受这样的分离。
可那是路亦北国家派遣飞机只剩的唯一的位置啊!
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财才得到的生的机会,凭什么要让给她这个就算逃出生天也没有任何依恋的人呢?
更何况她还那么喜欢他,就算现在换个对头,她国的飞机上只剩一个位置留给她坐的话,她也会坚决地让给他的……
身后的战火硝烟已经快要弥漫过来了,路亦北一边抓着一直想要离开的陆寒心推到飞机负责人面前,在一片喧闹耳鸣中大声地喊道。
“让她上飞机!请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飞机负责人倒是一愣,皱眉道,“她不是我们国家的人……”。
路亦北露出一抹难言的笑容,“我知道……呃,她是我未婚妻,我想让她先走,请你把她带走……”。
路亦北仍旧在风雨飘摇中试图站的脊梁挺直一些,给她留一个不那么狼狈的印象好让她不那么担心。
却没料陆寒心挣脱了他,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他掼到那个飞机负责人那边倒下,然后眼睛通红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不走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后,径直逃开了。
机门已经快要合上,陆寒心已经拼力跑得老远,回头看向飞机,却发现身子已经在机门里的飞机负责人,正在把怔忡的路亦北往飞机里扯。
而路亦北被扯得一个激灵,却把身旁一个人哇哇大哭的孩子塞到那人手中,然后朝自己跑了过来。
“不!”,陆寒心大喊,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路亦北艰难地跑到了陆寒心的身边,看着这个曾经在多少病痛风霜折磨下,都不曾皱眉的人,现在蹲在地上哭得全身颤抖却像个小孩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路遇奇缘
路亦北病倒了,因为后来不曾处理的伤残人士增加,而引起的瘟疫爆发导致的。
而陆寒心因为一向生病加上身上常年疾病缠身吃得药品繁多,反而没有染上。
战争时候的物价贵重,人心却很廉价。
路亦北的所有钱都用去买那个唯一的座位了,虽然最后还是被另一个不知名的小孩便宜了,但也还算是花的有价值——
毕竟那个小孩在和平的地方活的岁月必定比他们要长的。
陆寒心的钱所剩不多,身体也不行,在这个已经不是一个国家的地方过得更加艰难。
他们委身于仍自称自己是有正式政权的那派人士保护的难民营下,不仅一方面要防备以贫下阶层暴动人民的攻击,连在“国家正统”的这边也要接受压榨付出。
因为药品食物的有限,一起住进难民营的许多非本国民人士都变得不复以前的尚礼,连那些号称最有文学范的诗人们也变得粗俗起来。
甚至已经有女人偷偷出入那些所谓国家官员的住房处,靠出卖自己来为自己过家人获取更多的利益——
不过生存本能,真早想说什么的话,就算那些愤慨的社会评论家也没权利说什么就是了。
陆寒心这天端回来比以往多的食品时,躺在床上晕乎乎的路亦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身子僵了很久,和面无表情看着她的陆寒心对视良久才瘫了下来,只是脸上仍有悲戚,半晌背过身躺着,并没有吃晚饭——
他以为她也是通过那样的方式获得食物的。
路亦北一直不肯吃饭,最后还是陆寒心强硬地给他塞进去才算了事。
一杯干净的水被扑撒在了被子上,陆寒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和快要冒烟的喉咙,越发浮肿的眼睛,不温不火地看了一脸愤怒心痛看着自己路亦北,然后一笑。
“你觉得我恶心吗?可是我想活下来。当初你要是走了,我们或许不会这么辛苦……或许还能当朋友”——
你这样留下了,教我如何只当你是朋友呢?
陆寒心心念道,脸色却是一成不变的淡漠苍白。
而路亦北乍然听到这话,心中无限的愤怒,却是无可奈何。
他现在连爬出这个难民营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有,乱世中又如何用他的异国商人的身份找到求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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