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怎么说,休斯曼只要自己确定,原来牧江奈生心中也是有一种愤世嫉俗的情怀、但却隐藏在心里的情愫就够了。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躺在铺着牧江奈生干净味道的地褥上,望着天花板上窗外灯光星影影绰绰的灯影,知道有像牧江奈生这样的温柔如他的光影待在身边,他终于可以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陷入无边地黑暗中休息了。
第二天伊始,亚热带地区特有的明媚太阳光亮柔和地撒在休斯曼的慵懒蓬松的碎发上,微风从开了半边的窗户吹了进来。
牧江奈生一向整洁排布的床单和摆饰的一切,都被长手长脚、睡觉又极其随心所欲地休斯曼给弄得乱七八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不知不觉间早已经融合在了一起。
休斯曼有心想要整理,可一方面不知是出于想要在牧江奈生面前表现真实的自己,还是他已经把牧江奈生当做可亲近的人来看,觉得这样扔着让他收拾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休斯曼径直起身就下楼了。
休斯曼穿着牧江奈生昨天给的睡衣,步履轻快地下楼,在客厅没看见牧江奈生的踪影,休斯曼在楼梯下转角的时候,却猛然一瞥,发现了在厨房里靠着柜台吃早餐的牧江奈生。
休斯曼肚子也饿了,看见在阳光撒照下如此悠然情态的牧江奈生自是更加饥肠辘辘。
可正当休斯曼想要进去的时候,眼神锐利地他一下子却发现了牧江奈生准备的两份早餐的不同:原来牧江奈生吃的那份只是温白开加撕着吃的没什么味道杂粮面包;而放在厨房柜台另一份明显是给自己的早餐,却是牛奶加全麦面包和一小份水果沙拉,还有未煎的培根和鸡蛋——估计是打算等自己起来后现做的好。
这两厢的对比实在是太诧异到休斯曼的观念了。正常情况下“偷吃”的那个不是应该吃得更好么,为什么牧江奈生要做这样的事,难道是因为自己?这种惊讶的发现令休斯曼的食欲都下降了很多。
以往就算休斯曼看见别人的困苦或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他会避开那种直面的尴尬,因为怕别人觉得没面子,而最多他也只是在决策什么或能暗地里照顾一下的时候照顾一下……
却从没像现在这样,一直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然后还归咎于自己的身上。
或许是没有钱,也或许是其他原因,牧江奈生选择给自己丰盛营养的早餐,自己却吃如此难嚼而又不甚营养的杂粮面包,委实能够证明他的心底善良和体贴——
因为他大可只给自己牛奶和面包就够了,实在不必要加上如此西式的培根和沙拉,那种东西肯定是不在他们这些亚国人的日常食谱当中的。
休斯曼心思电转,并没有再多想什么,只是略顿了片刻,便朝熹微阳光下的牧江奈生走去。
只是,在朝牧江奈生走过去的时候,休斯曼不小心碰到了客厅的椅子,吓到了正不知何时踩在高脚踏上够东西的牧江奈生,害他重重地跌了下来。
那剧烈的撞击声让休斯曼吓了一跳,一下子就知道他摔得有多痛了。
可牧江奈生在闷哼一声,用手肘撑地迅速爬起来后,竟然着急歉意地朝休斯曼说了一句。
“噢怎么办,吓到你了吧……嘶”,牧江奈生一下捂住手肘无言。
这害得休斯曼本来要冲过去去接他的坠落身体,乍一听这话,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算反应过来,却是第一次对牧江奈生这样的性情憷眉了。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一个人活成这样,还有这样怪异的思维呢?
就算换做他自己这种安然的人,至多也就是莫不吭声而已,怎么他被自己吓受伤了,还跟自己道歉?
休斯曼真心觉得,若说是他在昨夜之后确定了想单方面更近一步的心意的话,可是今天发现牧江奈生这样的性情,他也不禁会想以后他们相处的种种可能。
而自己如此率性而为的人,如果碰上这样的性情,要不是十分欣赏他的缘故,应该是无法长久的。
而休斯曼讨厌极了尝试,他想一步到位,而不是无休止地陷于未知的可能性中——仅限于他最慎重的感情。
休斯曼看着故作安好站在那里的牧江奈生,很想说些什么,可听到牧江奈生莞笑妥帖地让自己先出去客厅稍等一下,他会很快准备好早餐时,就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
牧江奈生的狭薄的红唇跃动着,可他就像是失了心神一样,很是茫然。
因为他不知道,牧江奈生是不是只是因为对他不熟,所以才会这样,还是说,他这个人对谁都是这样的。
休斯曼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顶着未怎么打理过的头发,一个人自顾自地想着这些东西,不知年月。
最后还是飘香的培根香气四处涌了出来,休斯曼这才注意到牧江奈生已经做好了菜。
眼神才只刚往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瞟了一眼,就蓦地发现原本脚没那么不方便的牧江奈生,似乎是刚刚摔到了脚踝,走路更不好了——
虽然他很极力掩饰,但休斯曼还是看得出来。
而最让人惊奇地是,不知是不是牧江奈生就是有这样的本性,能够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可能,能够把所有的突兀都变成理所当然……
这在休斯曼眼中是因为生活不得不具有非常灵活的变通能力,和非常擅长于忍耐才会有的特质。
他很想和牧江奈生做那种无话不谈的……休斯曼还没想好是做朋友还是恋人,但总觉得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是会很欢喜,而且很喜欢又很舍不得放下的,因为牧江奈生是个那么自重的人,而这也算是他们本质的相同。
休斯曼很想和牧江奈生这样的人相伴长远,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来看,为了不引起牧江奈生的反感,他还是闭嘴的好,所以牧江奈生想掩饰,他就尽力也装作看不见好了。
堪堪地吃完早餐,休斯曼就该告退了。
虽然他很不甘心这样撤退……是的,休斯曼用的是撤退两字,因为他把牧江奈生当做一座无与伦比的城堡来对待。
可他实在是没有机会再有什么理由待下去了,他给牧江奈生昨天下午被他强留下来的工钱,牧江奈生也不要。
而要邀请他出去的话,牧江奈生看上去是不会拒绝的,但他这样戒心重又慢热的人,休斯曼就算真的把他约出去了,也实在是错误之举——
因为牧江奈生就像是某种缓慢有种自己特定行动轨迹和想法的人,不按照他的方式来的话,他会很不舒服,虽然他会很尽力去配合的,但配合完后就会心生恐惧,对这样强势入侵其生活的人敬而远之。
是以早餐完了以后,不过寒暄几句,休斯曼就穿着不知道牧江奈生什么时候帮他洗好熨好的衣服告辞离开。
而站在牧江奈生叔叔家院子门外的青石路上,休斯曼借着略微有些刺眼的太阳晨光,看清了附近周围的院里花香。
休斯曼今天也有安排,所以他的思绪又要很快的调动起来才能得以胜任,但想着就现在身旁的也如这太阳般温润站立送他的牧江奈生,休斯曼在无数个上班太阳穴紧绷的日子里,竟然难得地感到了一股强烈地妻子送丈夫出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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