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镇山是在医院里过的春节吃的饺子。
大年初二一大早,他吵嚷着非要出院,骆兆谦没有办法,安排了两位医生陪同,将父亲送回了他和黄嘉璐原本的住处。
骆镇山一看到黄嘉璐,便咬得牙关咯咯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喷火。
骆兆谦看到这副情形,就示意小刘带着两位医生回避。
骆镇山抓起手边的青瓷杯,抬手就扔了过去!杯子砸在黄嘉璐的肩膀上,应声落地,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骆瀚文蹬蹬蹬地从楼上跑下来,双膝一屈就跪在了骆镇山面前。
“爸……”
“别叫我爸!谁是你爸!”骆镇山气得浑身像筛糠一样,“你们母子俩……处心积虑,骗了我……骗了我这么多年!”
黄嘉璐失声哭叫,“镇山,你可以骂我,在公司财务上,我确实动了手脚,这个我承认,但是……但是你怎么能怀疑我们的儿子?瀚文……瀚文是我们的儿子,你一向疼他,怎么能……”黄嘉璐颤着嘴唇,突然指向骆兆谦,声嘶力竭道:“都是骆兆谦这个杀千刀的,他栽赃陷害我!镇山,你一定不能相信他!”
骆兆谦垂下眼帘,掩住了眸中的冷笑,转身走到窗户边,冲外面一招手。
几分钟后,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提着医疗箱走进来,望着在场的几人说:“骆董好,我是省中医院的医生,我叫李燃,主修基因遗传学,骆董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场提取您和二少爷的检材,头发、唾液都行,最快明天早上可以出结果。”
骆镇山望了望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医生,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神色凛然的大儿子,颓丧地点点头,“……就用头发吧。”
黄嘉璐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望着医生向儿子走来,她起身猛扑过去,护住儿子的头,叫道:“镇山!这个医生跟骆兆谦是一伙的,你不能相信他们!”
骆镇山望着面前这个女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愈加明白了几分,他极力稳住脸上抽动的肌肉,叱道:“你慌什么?怕什么?心里没有鬼你怕什么?!说啊!”
“镇山,我没有慌,只是骆兆谦要害我……”黄嘉璐痛哭流涕起来,“他带来的人怎么能相信……他巴不得害死我们母子……你……你不能相信他们啊……”
站住不动的医生这时说话了,“如果骆太太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倒是有个建议,检材我可以每样提取三份,我带走一份检测,剩下的两份,分别交给骆董事长和太太,你们可以自主找机构检测。”
骆镇山一听,半垂的眉睫慢慢抬了起来,微微浑浊的眼睛一眯,闪出一股锋利的亮光来,定定地落在黄嘉璐的脸上,“这样一来,你没意见了吧?”
黄嘉璐一听,身上仿佛瘫软了一般,心中一阵阵绝望,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在模糊的泪眼中,她瞥了一旁的儿子一眼,思量着眼下只能打感情牌施苦肉计。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丈夫,凄婉一笑,“老公……你还是不相信我……那我……哪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话音一落,一头撞向旁边的茶几,“砰”的一声,额头出了血。
骆瀚文哭喊着扑过去——“妈!”
骆兆谦冷眼望着这一场闹剧,再次走到窗边,向外面招了招手,站在院中水池旁的两位医生立刻走了进来,忙着给黄嘉璐包扎,查看伤情。
一名年龄稍长的医生走到骆镇山面前,说:“骆先生,太太伤得不重,皮外伤,可能暂时会有些头晕,休息一夜就会好的。”
骆兆谦这时给李燃使了个眼色。
李燃点点头,快步上前,从骆瀚文的头上揪下几根头发,转身走到骆镇山面前,“骆董,我现在可以提取您的头发了吗?”
李燃当着骆镇山的面,把三份检材分别装进三个无菌袋内,自己留下一份,剩下的都交给骆镇山,“骆董,如果您对我不放心的话,可以再找信得过的医生测一测。”
骆镇山一言不发,但那两份检材,他到底还是接住了,只是低垂的眼睛里,难掩沉痛哀伤。
骆兆谦走上前去,目光清冷如水,吐出的声音更是平稳得如同无波的古井一般,他说:“爸,现在您是想继续留在这个家,还是跟我回去?”
骆镇山用力忍了忍心头翻动的情绪,疲惫地说了句:“去你那里吧。”
两天后,当三份检测报告同时摆在骆镇山面前的时候,他激荡了好几天的情绪突然平复了。
他静静地将报告从头到尾细细读完,在长椅上呆坐了一个小时。
骆兆谦由着父亲孤独地坐着,没有打扰他。他可以体会到父亲此时的悲凉和愤怒,然而真相就是真相,它迟早会击碎所有虚幻的温情,让人看到背后那张冷酷的、已被私欲扭曲的卑劣面孔。
暮色渐浓的时候,骆镇山给自己的律师打了个电话。两人关在房内密谈了两个多小时。至于说的什么,骆兆谦并不关心。
再之后,骆镇山叫来了女儿骆心,由她代他去黄嘉璐那里传个话:
第一,黄嘉璐侵吞公司财产,证据确凿,限时半个月填补上漏洞,否则移交司法机关处置;第二,骆镇山与黄嘉璐离婚,择日办理离婚手续,黄嘉璐不得再要求分配骆氏财产,否则直接将她的经济犯罪证据提交司法机关;第三,鉴于多年的父子情分、夫妻情分,黄嘉璐现居住的别墅,市值三千万以上,骆镇山将产权赠送给她母子,由母子二人自由支配;第四,黄嘉璐和骆瀚文,立即从骆氏离职,骆氏也将通过法律手段,追回两人手中的股权。从此之后,自谋生路,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骆氏家族多年来明争暗斗的争产风波,自此算是告一段落。大家的生活,也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第一百零六章 终于坐实了身份
连绵几天的大雪,在大年初五这一天突然停了,天空放晴,阳光耀眼,看起来似乎很温暖。可是深深的积雪经过暖阳一照,反而更加干冷,吸一口冷气,吐一口白雾,那种冰寒的感觉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冻住一样,顺着鼻腔向内流动。
杨柳拎了只购物袋,嘴里呵着气,快步向小区走去。姑姑最喜欢吃五芳斋的酒酿圆子,她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姑姑住在城东农贸市场附近的老旧小区,因为这片地块面临拆迁,围墙上处处可以看到大大的“拆”字。
杨柳拎着袋子,把脸埋在围巾里,低头踩着雪往前走。她从小就喜欢在平整无痕的雪面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因此这会儿也竟是捡着没人踩过的雪地走。
“这样随心所欲地走,你也不怕踩翻了窨井盖掉下去。”
温和醇厚的嗓音响在耳边。
杨柳倏然抬头,望着面前熟悉的俊颜,欢天喜地,“你怎么来啦?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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