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到后台换衣服化妆,准备登台。
刚把自己做的鹅毛头饰戴上,清清就哭哭啼啼地跑进来,膝盖上还淤青一片。
杨柳忙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正在台上跳舞呢,有个喝醉的男人爬上来,一把就把我推到了,又打又骂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清清抹了抹眼泪,左脸颊上清晰可见几道指印。
杨柳气得不得了,“保安呢,保安给轰走没有?”
“来了,可是一看是个地头蛇,不敢得罪,又给放了。”
“真是他妈的!”杨柳忍不住爆粗口,真是窝囊,这个不敢得罪,那个也不敢得罪,窝囊透顶!
杨柳劝她,“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芹姐都不敢惹,咱们也别找不自在了。”
清清点点头,想起最近的一系列糟心事儿,悲从中来,抱着膝盖嘤嘤地哭。
杨柳叹了口气,“想哭就哭一会儿吧,你就在后台呆着不要出去,等我下了场子再跟你好好聊。”
说罢,杨柳迅速换了一身白色演出服,匆匆登台去了。
这身服装是她最近设计的,上衣的袖子是镂空的,显得胳膊更加柔白纤细,下身的短裤外面罩着一层薄纱裙,配合着头上颇具民族风格的羽毛头饰,往台上一站,只觉得空灵秀美,超凡脱俗。
为了配合今天的装扮,她特意选了一首舒缓的舞曲。聚光灯下,她随着音乐的节奏在钢管上旋转、倒立、乃至飞翔,或激昂澎湃,或静如止水……正当她全身心地沉浸在舞蹈的世界之时,一个男人突然爬上台来,脚步踉跄,冲着她就扑来。
杨柳一愣,猛然想起清清说的醉汉。她动作不停,一个飞身旋转到钢管最高处,躲开了那个面目丑恶的男人,然后迅速下滑,长腿一伸,一脚就踹在男人的屁股上,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像一颗肉弹一样飞了出去,砸在了地面上。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音乐在继续,舞蹈也在继续,杨柳镇定自若,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
台下一片叫好鼓掌声,杨柳随意扫了一眼,知道自己又圈粉了。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昏暗角落里,一个夹着雪茄的男人放下望远镜,嘴角轻轻扬了扬,满眼的兴趣盎然。
他伸出两个指头勾了勾,一个随从立刻凑上来,低声叫:“涛哥。”
“去处理了。”
“是。”
表演结束后,杨柳迅速回到后台,清清还坐在原地,呆呆地正在发愣。
杨柳知道她一定有心事,就问:“怎么了清清?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姐帮你参谋参谋。”
清清抬头看了看她,叫了声“姐”,眼泪便又簌簌地往下落。
“怎么了?”杨柳着急起来。
“我妈化疗了五次,家里的钱已经全部掏空了,我爸现在想放弃……”
清清说不下去了,又痛哭起来。
杨柳急忙安慰她,“缺钱是不是?我这还有一点儿,你先拿去用。”
清清泪眼婆娑地摇头,“不是……我爸说,要给我妈治病也可以……他让我嫁给……嫁给他以前的一个同事,比我大二十岁……老婆死了,儿子……十五岁……给我家……给我家五十万……”
杨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爸怎么这样,这不是卖女儿吗!”
清清哭得更加伤心。
杨柳看到她脸上的泪痕,鼻子也酸溜溜的,她在清清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几年前奶奶生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走投无路求助无门。
她有过那段绝望的岁月,如今看着清清悲痛欲绝,又怎能忍心?
杨柳打定主意,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说:“清清,你听我说,你不用嫁给那个老男人,不就是五十万吗,我帮你想办法,你相信我。现在不要哭了,洗洗脸化个妆,一会儿又该上台了。”
清清望着她,“未央姐,你有什么办法?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够艰难的。”
“我有个朋友,经济条件很好,可以借钱给你,五十万不是天文数字,只要你能吃苦,两三年就还完了,要是嫁给那个老男人,你的人生就毁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是不是?”
清清立刻擦了擦眼泪,猛点头,“好的姐,我都听你的,谢谢。”
安慰好清清,杨柳翻着自己的衣架,准备挑下一场表演的衣服。
这时候芹姐走了进来,还没说话,就先“呵呵”笑了两声,杨柳问:“怎么了芹姐,有事吗?”
“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在这儿呐!涛哥来接你了,快收拾收拾出去吧。”
“什么?!”杨柳大惊失色。
“哎呦,涛哥等了你很久了,到底是年轻人啊,发展就是快,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可……可是我还有……还有两场演出呢……”杨柳说话都不利索了。
“没事儿,卓玛替你。”
芹姐说罢抓着她的手往外走,“快走吧,涛哥还在包间等着呐,他要是不高兴了我可担待不起。”
杨柳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芹姐到了牡丹厅。
包间门打开,杨柳没想到,里面只有涛哥一个人,正静静地抽着雪茄,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打火机。
“涛哥,您找我?”
涛哥抬起头,盯着她的脸蹙了蹙眉头,“去洗干净。”
“哦。”杨柳想起来了,他说过,见他的时候不要化妆,“好的,我马上去洗。”
杨柳迅速回后台卸妆,镜子中的那张脸仍然白白净净,像新剥了壳的鸡蛋。幸好皮肤底子好,否则这样常年熬夜,不知道要长多少斑和痘。还有四个月她就满三十岁了,她已不再年轻,不像清清那样娇娇可人,宛如一朵娇嫩的花儿,自己满眼都是岁月积淀的沧桑,涛哥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内敛成熟?笑话,哪个男人不喜欢小姑娘!
杨柳卸完妆又换下了身上的演出服,穿上店里统一配备的红色旗袍,收拾妥当后立刻回了牡丹厅。
涛哥还坐在原地没动。
“涛哥,您要喝什么?”她问。
涛哥掐了雪茄,站起来,“跟我走。”
杨柳失声叫道:“涛哥,我……我不出台!”
涛哥顿了脚步,微眯着眼睛盯着她,“你在想什么?”
“我……我纯粹是跳舞的,不陪……”杨柳小心翼翼地说着,紧张得不停吞咽唾沫。
涛哥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笑笑,伸手抹了一下她眉心的汗,“你想象力很丰富。”
他靠着她很近,喷出的热气就在她颈窝缠绕,很痒。
“陪我出去吃东西。”
杨柳脸色一红,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刚才……自己在乱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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