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敲门敲了很久也没人应,廖敬清以为她在生闷气,正在犹豫要不要从自家的阳台翻过去。这时候对门阿婆忽然出来了,探出头唤他,“敬清啊,闻清不在呢。”
廖敬清皱了皱眉头,“她去哪了?”
“这我不知道。”阿婆说,“就看到之前有个男人一直在她家门口守着,守了一下午,然后闻清回来,两人就一块走了。”
廖敬清沉默了会儿,“是她那个助手吗?”
阿铭之前来过很多次,阿婆也记得他。
可隔壁阿婆马上就否定了,摇头道:“以前没见过,长得挺好看的,挺jīng神。”
廖敬清的脸色黑了黑,他大概猜到会是谁了,除了她那个前男友,闻清在兴城也不认识那么多男人。
不,难道是程季青?想到程季青,他忽然联想到了其他,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两人都住一块了,同出同进的,阿婆这段日子当然也看在眼里,见廖敬清猛然yīn沉着一张脸,急忙补救道:“就是一块儿出去了,可能一会儿就回,你在家等等。要不给她去个电话?”
“好,我会的。”廖敬清安抚老人,“麻烦您了。”
等阿婆带上门,他的脸色再度变得yīn晴难辨,拿出手机又拨了一次那个号码,结果依旧是关机。
廖敬清站在门口犹豫了下,复又拨了另一个号,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清哥?”
“帮我找个人。”
***
这个点的酒吧没什么人,闻清和沈逸并肩坐在吧台边上。
闻清约自己来喝酒,可沈逸很快就发现,她纯粹是自己来喝的,他就是个陪衬。因为不管他试图问什么,闻清都一律不回答,甚至当他是空气。
沈逸无语道:“所以你让我来gān嘛?”
“防止我被人捡尸,顺便帮我买单。”
沈逸摇了摇头,“不说我也知道,和那个医生吵架了。”
闻清没回答。
沈逸侧过身去,抱起胳膊,“说说吧,把我当树dòng,你知道我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
闻清的确有一肚子话想对人说,可她不知道该对谁讲,姜钰怀孕了,大老远从b市跑来找她,她不想再让她为自己的事着急上火。而沈逸,显然更不是个合适的倾诉者。
沈逸将她近乎挣扎的qíng绪全都看进眼里,“他是不是——”
“不是。”
沈逸哭笑不得,“我都还没说。”
“你不要打听我们的事。”
“ok.”沈逸摊了摊手,他当然巴不得闻清和那个医生分手,但背后捅刀的事儿他也不会gān,只是踟蹰道,“等叔叔的葬礼结束,和我回去吧。”
闻清转过头看他。
“你的位子我一直留着,那样的生活才该是你所拥有的。这里能有什么呢?在兴城这样的小地方,你永远飞不起来。”沈逸叹息道,“为了一份不确定的爱qíng,你真的要放弃过去打拼的一切?这不是你,你看看现在的你,变成什么样了?”
话题重新回到了之前,她被揉碎了的那个美好期盼再度被摆放在了桌面上。
那不仅仅是她二十七年来唯一一次的小女人心态,也是她的自尊,她曾经为了一个男人,想要放弃一切,这真的太不像她,怎么就像着了魔似的……闻清想了很久,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最后说:“我会考虑。”
她还有事没弄清楚,廖敬清的事先扔一边不谈,配方的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沈逸以为她还是舍不得那个男人,表qíng有些难看,可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而且闻清的xing格,向来是软硬不吃,只信自己。
“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说完他抬起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抚摸她的长发,可手才抬到了半空,就被人给用力攥住了。
那力道非常大,饶是沈逸这样身体qiáng壮的也觉得像是要被捏碎了骨头一般,他怔了一怔,回头就见个男人面目不善地站在两人跟前。
闻清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压,她眯着眼看过去,见有个理了平头的男人站在两人身后,结实的胳膊上肌ròu鼓动,正狠狠掐着沈逸的手腕。
她刚想说点什么,余光就瞄到了那人身后还站了一个人,廖敬清就那么沉默地站在那里,可周身都仿佛压了一层乌云似的。
***
“你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沈逸蹙着眉,他虽然没见过廖敬清,可显然也猜到了什么,目光徐徐地转向最后面那个男人。他的长相的确是闻清喜欢的类型,可是那眼神,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小平头不为所动地站在那,甚至暗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沈逸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渐渐握起了拳头,他刚想发作,忽然听一直安静站立的男人发话了。
很平静的两个字,“松开。”
小平头很听廖敬清的话,马上就松手了,然后木无表qíng地退到了一旁。
闻清看着这一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廖敬清还真是有千百种模样。
“你没事吧?”闻清帮着查看沈逸的伤势,可手才刚刚抬起来,马上就被一股大力给扯到了一旁。
廖敬清只用了一只胳膊就把她从沈逸身边拽了过来,他似是压着极大的怒气,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处挤出来的,“跟我出来。”
“你要说什么?解释吗?”闻清回视着他,“我不想听了,你骗我是事实,我说过不能容忍任何欺骗和背叛。”
廖敬清看了她很久,那些忍耐的qíng绪终于再也藏不住,嘴角慢慢绽开一抹残酷的笑,“不想听了?你玩够了是吗?闻清,我早就说过让你别招我,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我也开始了,你没权利当方面喊停!”
闻清愕然地瞪大眼,廖敬清在她耳边说:“要么你乖乖跟我出去,要么我抱你出去,自己选。”
“我两样都不选。”
廖敬清一把抓住她手腕,按住她挣扎的双手,“你猜,你们俩的胜算有多少?”
闻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廖敬清忍耐地说:“我们谈谈。”
沈逸蹙眉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闻清又看了眼那个小平头,他那样的体型和架势,一看就是练过的,大概是七叔的手下。闻清不想把沈逸给扯进去,她看了眼廖敬清,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廖敬清捻了捻眉心,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而沈逸被那小平头给拦住了。
***
外面的天刚刚擦黑,陆续有人往酒吧门口走,闻清走在最前面,廖敬清忽然加快步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闻清想甩开他,却被他缠得更紧,他用力扣住她白净的手指,qiáng迫她和自己十指相扣。
闻清没办法摆脱他,只能和他维持这样的姿势,两人一路走到了酒吧门外的街边。
“你想说什么?”闻清转身问他,两人因为牵着手,所以她一转身就离得他非常近。她话音刚刚落下就被他扣住后脑吻了上来。
闻清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可他另一只手过来钳住她下巴,迫使她微微张开了嘴,他更是瞬时将舌头探了进去。
两人明明在接-吻,可看起来却像是在打架,廖敬清感觉到周围有人路过,调转身体,将她牢牢地护在怀里。
吻到最后,嘴里满是铁锈味,廖敬清感觉到自己舌尖隐隐地疼,他松开她时摸了摸嘴唇,连唇-ròu也破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
他叹了口气,迎着她满含怨气的眼睛,慢慢地说:“莹莹她,是七叔的女儿。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智力也像小孩子一样。”
闻清微微一怔。
廖敬清又道:“现在能好好听我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要去扫墓,回来可能很晚,大概来不及写二更了,大家就明天中午再看哈,么么么哒~昨天更新的积分晚上回来再送。
☆、第三十六章
虽然早就猜到莹莹的身体有问题,可闻清没料到会是……她有短暂的怔忪,但还是说:“这不能成为你欺骗我的理由,上次我问你,对我说的是不是都是实话,你说‘是’。”
“我的确没有撒谎,那时候跟你讲的有关七叔的部分,全是真的。”
看着他镇定自若的神qíng,闻清明白了,“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只是选择xing地回避了另一部分。廖敬清,你真不该当医生,应该去研究语言文学。”
这个男人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原来全都是周密思考、计划过的,哪怕将来东窗事发也不会落下任何话柄由人指责。闻清看着他熟悉的面容,觉得自己了解他的实在太不够了,他真的像是带了无数的面具,每次揭开一个,可下一个也未必就是真的。
廖敬清没反斥她的调侃,反而平静接道:“我不是有意瞒你,七叔的确提过这件事,但我一直都在拒绝。而且我早晚会离开他,这些事告诉你没有意义。”
“这是你单方面的想法。”闻清也说,“这不是小事qíng!廖敬清,不管你的意愿如何,至少莹莹和七叔都认定你了。”
廖敬清忍不住纠正她,“这只是七叔的意愿,不是我和莹莹的!莹莹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老公’,全是七叔灌输给她的思想。当然,这也不代表她不会有喜欢的感觉——”
闻清蹙起眉,她觉得廖敬清这话背后有其他含义。可廖敬清却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试图抱住她,再度被她给用力甩开了。
闻清退后一步,“我需要冷静下。”
“是我解释的不够清楚?”廖敬清耐心说着,可语气里分明有些不耐烦了,“我只是把莹莹当妹妹看,她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你认为我和她会发生什么?”
“不是。”闻清打断他,看他的眼神渐趋理智,“从我们在一起开始,已经发生了很多事,你每次对我解释的都是实话,却又故意欺瞒。坦白说,我有种被你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我甚至觉得,你现在说了这些,背后还是有所隐瞒。”
廖敬清没有立刻接话,他的瞳仁似乎总是比常人要黑一些,所以很多时候,qíng绪也令人无从琢磨。
他默了默才说:“我喜欢你是真的,这不够?”
闻清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要的喜欢,身边躺着一个人,可总觉得离得很远,如果哪天你忽然不见了,我可能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我哪也不会去,只会待在你身边。”廖敬清的嗓音低了下来,“闻清,其实我才害怕,有天你离开了,我不知道该去哪找你。”
闻清不可思议地看过去,廖敬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因为你父亲和刚才那个男人,你对感qíng总是抱着一丝保留。就像这次,你发现我可能在骗你,几乎毫不犹豫地打算抽-身离开,对我,其实你也没那么在意吧?”
想来是刚才沈逸对她提出同回b市的要求,被廖敬清给听到了,闻清那一刻分明是有犹豫的……可她忽然不想对廖敬清解释了,这样一个jīng于算计的男人,怎么会不懂她那点心思?
大概又是想转移话题让她心软罢了。
闻清退的离他更远了些,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再被表象所迷惑,她坚定地说:“我需要好好想想。”
她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廖敬清这次没再跟上去,只是眉间的结又深深拧了拧。
***
闻清当晚就在闻定山的房子里住下了,她以前没和人同居的经验,所以忽然自己一个人,晚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内心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她睡不着,gān脆起来看电视,这段日子她的睡眠本来也很差。
可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又莫名其妙地想到那个人。
闻定山去世的这段时间,她睡不着也会忽然爬起来去客厅坐着,然后廖敬清会陪着她,把她抱进怀里,两人裹着一条被单。
闻清甩了甩头,qiáng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廖敬清从前只说他背景复杂,可现在看来,他这个人更复杂。她该理智地审视下这段关系才对。
直到葬礼时才又见到了廖敬清。但他们没什么机会单独在一起,也顾不上说什么话,那天闻清很忙,一直在招呼葬礼上来吊唁的宾客。
闻定山在兴城这边其实也没什么朋友,大多都是生意伙伴,之前他公司出问题时个个都避而不见,今天倒是大多都来了,一个个做出沉痛的样子,再三安慰着闻清。
在商言商,闻清也见惯了世态炎凉,所以还是礼貌应对,礼节周到。
等事qíng忙完,她已经累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姜钰和叶维臻也作为家属一起陪着她答礼宾客,这会儿叶维臻不知道哪里找来了杯热水,小心地喂姜钰喝着,因为怕她烫到,还提前给chuī凉了。
闻清也一整天没顾上喝水,这会儿嘴唇很gān,她看着身侧的叶维臻和姜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
面前忽然出现了两瓶水,等她抬头看过去,见是沈逸和廖敬清。
两人俱都穿着一身黑色正装,面容一个比一个严肃,一左一右地站着,齐刷刷地看向她。
这两个男人都个子极高,这么站在身前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就连姜钰和叶维臻也看了过来。灵堂这会儿已经撤了,在座的只有他们几个,可气氛古怪的令人心生尴尬。
闻清咳了一声,gān脆起身走开了,“你们自己喝吧。”
廖敬清的眼神微微一黯,目光一路追逐着闻清。她这样……是将他和沈逸看成了同等身份?
想到自己也可能变成了前男友,他胸口一阵窒闷,捏着矿泉水的手指不由用力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