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期待着赶快得到惩罚,就不再言语。我只是在沉默中回忆和杨雪儿的过去,我感到了她在缥缈的云端离我而去,我感到了梅子羽在空旷的原野绝望的离我远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法官敲着锤子催促我,我抬起了头。
“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当时是你提出上河面溜冰还是杨雪儿提出来的?”被害人辩护律师问我,眼睛里充满了责问。
我只想赶快得到惩罚,我低声回答:“是我。”
“那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河旁边有写着禁止溜冰的提示标语。”那个律师继续责问。
我忽然觉得当时自己应该看到那些提示,看到了也许就不会去河面,杨雪儿更不会死去,我更加怪罪自己了,我坚定回答:“看到了。”
“那好,那请问杨雪儿落水后,你是先喊人或者打电话求救还是先入水救人?”律师继续责问。
我知道自己在慢慢进入对方的圈套,但是我愿意进去,我期待尽快地惩罚,我回答:“先下水救人,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水性。”
律师脸上浮过了一丝诧异,接着笑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预谋通过这种方式来杀害杨雪儿。”
我血液瞬间涌上了头,我愤怒地骂道:“我预谋杀她?你期待自己值得去爱的女人死去吗?你知道我多么期待和她天长地久吗?我祈祷死去应该是我,而不是她。”我流泪了,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看到了杨雪儿父母惊愕的表情,看到了我妈妈的哭泣。
法官督促我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平静说:“为了爱情,我宁愿受罚死去,也许那样我们能在阴间相会。”
现场气氛安静的像死了一般,杨雪儿妈妈的呜咽在回荡着。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我低泣着说:“我曾经和雪儿约定过,都要好好照顾对方的父母。雪儿离去后,我很悲伤,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希望把她的父母照顾到老,来弥补自己的悲痛。可是误解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我不期待什么宽恕,我只期待能得到惩罚,惩罚是我唯一的解脱方式。”
法官宣布暂时休庭。
再次登临法庭,我感受到了一种解脱,我感受到了一种平静。我平静回答了一切问题,等待着法律的惩罚。我完全放弃了任何的自我辩护,使我的辩护律师再有本事也无力回天。
法官宣布我因对杨雪儿的死去存在自信的过失,构成了间接杀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对次惩罚如有不疑义还可以上诉。
一年有期徒刑?我觉得这种惩罚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杀人只有一年的有期徒刑,我觉得对于杨雪儿的死去我期望得到的是无期甚至是死亡。我说:“一年不够弥补自己的良心责备,我期待更大的惩罚。”
法官严肃回答:“这是法律的裁决。”
杨雪儿的妈妈突然站起来,声明要求撤诉。
法官无奈地说:“这是刑事诉讼属于公诉,不能撤诉。”
法官宣布了退庭。
杨雪儿妈妈绝望地摊软在座位上,眼睛盯着被押出法庭的我。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谅解,我想一切都值得了,雪儿在天堂也会安慰了,我感到了彻底的解脱,我感动流下了泪水。
在押回监狱的路上下起了雨,细雨打湿了车窗外的世界,我的心也跟着潮湿起来。不是为死去的杨雪儿,是为了被我谎言抛弃的梅子羽。我知道过去的悲伤和未来一年的牢狱之罚能够得到杨雪儿的谅解,但是梅子羽呢?
一年是个不长的时间,出狱之后我依然拥有青春,梅子羽为了真爱会等待我的。我期待一年之后能够再次站在她的面前,来表达自己的爱情。但是我欺骗了她,她现在一定很伤心。两个月了她成了什么样子?一年之后我怎么面对她?她会原谅我的行为吗?上天怎么这样来折磨我们?面对这种爱情我应该怎么办?我的心潮湿地泥泞不堪,一塌糊涂。
在杨雪儿离开的日子里孤独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监狱生活对我习惯孤独的人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爸爸带来消息说梅子羽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华阳,变得杳无音信。我怀疑爸爸的消息虚假,爸爸坦言可以对天发誓。
写了一封信给梅子羽,解释了我善意的欺骗和执着的爱,期待着她的原谅和等待。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回信,我开始相信爸爸的消息,心也绝望地凉了。
没几天潘婷却来探望我,叫了一声“王老吉”就哭了起来,像个孩子。
我隔着窗激动问梅子羽的下落。
她悲伤告诉我梅子羽走了,去了青海,之后就没有了音信。
我的心被掉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她低泣着说:“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她根本不相信你会毫无原因地突然去英国,弃她而去。她去你们家,你爸妈只是说你去了英国,去留学,其它的不再透露,后来去问林旭,林旭说于慧也从你妈妈口重得知你真的去了英国,她就不得不相信了。回到华阳,她就病了,之后没几天就离开华阳,说去青海了,之后就没有了音信。”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这一次她伤透了心,我懊恼地在窗沿上磕着自己的额头,愧疚万分地说:“我知道她伤心了,我感觉到了她绝望的悲伤。”
“梅子羽太可怜了,这是我见到地最悲惨的爱情。”潘婷在对面说着,号啕大哭了起来。
潘婷探望我后没几天,我就被剃了光头,穿上囚衣,送去劳改了。爸爸告诉我被劳改的犯人自由就更多了,一年时间也会转眼就过去。
☆、眼镜
劳改队二十多人,都睡在一个大房间的一个大炕上。我收拾了一下,就躺在炕上,不禁怀念起了爷爷。
“小子,知道这里的规矩吗?”一个声音喊着,充满了挑衅。我以为是两个人在吵架,只顾躺着想自己的事情。
“耳朵塞了驴毛了啊?”那个声音愤怒地喊着,接着一个枕头砸在我的脸上。
我有些愤怒地坐起来,看见了一个彪形大汉在虎视眈眈看着我,头上有两道刺眼的刀疤。
旁边一个瘦点中年人,恭敬地指了指刀疤头,阴声对我说:“这是老大,还不过来磕三个响头,交一些份子钱。”
我蔑视了他一眼,把枕头扔在一边,只顾躺下。
刀疤头愤怒冲上来,用脚踩在我的胸膛上,恶狠狠说:“来到这个世界,就得给你上上课,讲讲这个世界的规矩。”
我试图奋力挣扎,就被一层被子蒙上,接着就感到雨点般地拳打脚踢。殴打中我听到有人说: “老大,份子钱我帮他出,你饶恕他吧,回头我给他讲讲规矩。”
接着就停了下来,我挣扎起来,扯掉被子,看见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人在递给刀疤头钱。
老大收了钱,满意笑了对着那个男人叫了声“眼镜”,然后向我阴笑说:“给他好好讲讲这里的规矩,以后免不了还得考试。”接着就回到自己的睡位上,人也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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