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_徐琳琳【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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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色的灯火,是隐湿的青石街道的反射吧。还是,无家可归的鬼魂眼中的迷离?

  靛色的灯火,是母亲为谁点亮的小灯,微弱着,亲切着。还是,旧梦中时而闪现的冥光?

  紫色的灯火,是酒吧里的可爱背景。还是,泪水中影射出的可悲?

  许泠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什么都不曾拥有了。

  就这样在灯火中,靠着长椅睡着了。

  梦中,各种灯火混合在一起,变成澄明的白色。

  熟悉的人,在白色的灯火中,走近。

  如果,可以忘记所有征程里的汗水,那么就不会这样的不屑;如果,可以忘记爱过的人,那么生活就不会有偌大的空洞无法填补;如果连亲人也忘记,那就是无耻了。但是,当高考经历苦难的折磨走向尾声的时候,当从紧绷的状态一下子松懈下来的时候,所有的痛,所有的空虚,都像牵牛花的藤,爬慢了生活这面冷冰冰的墙壁的每个角落。冰冷的窗,躲闪在牵牛花墙后,悲伤只能隔着藤细索的影,窥测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

  7月的天,像没有色彩的一帧,凭你的忧伤和思念挂在上面,可是最后还是干净的有些落魄,有些凄美。但也许,这就叫纯粹。19日许泠道别宴的日子,29日许泠就要离开了。因为广州有远方的亲戚,所以先去住上一个月,适应天气。听妈妈打着电话和小舅说着一切的时候,许泠麻木的像个死人。她只希望妈把那电话放下,因为她在等消息,小楠的消息,小琦的消息,还有???????

  离开之前,许泠去祖坟那和太爷、太奶告别。

  走那一条坟茔两旁的小路,心里毛毛的。但是到了自己家的祖坟,许泠却不感到什么害怕,似乎感觉好久没有看望他们一样的歉疚。刚刚迁到这3天,所以按照习俗要子孙来圆坟。因为许泠就要去远方生活了,所以她要求一定要来。

  扬些土,让他们觉得温暖吧。她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好象他们就那样的存在着。似乎连呼吸都真切着。通过无神论的教化,她知道世界没有鬼。可她真的希望,这世界有鬼。许泠相信,最初,人们编造鬼神,是希望自己的亲人,在离开后,以另外的一种形式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希望魂灵就那样清楚的看得清家人,看的请想念,看得见子孙为他们挣气扬眉。

  在冥钱的燃烧中,灼热的气息,那么的暖。许泠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在太奶的屋子里随意的走,拿东西玩。那个老太太,就那么在模糊的记忆中存在着。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好,为自己做过什么。许泠只是记得,想起她,有想哭的时候,也许,亲情就这么的简单而神奇吧。

  为坟墓轻轻擦拭尘土,她知道他们喜欢干净的庭院;烧掉很多的纸钱,因为不想让他们觉得寒冷;叩头,因为在身体中有来自他们的血在奔腾不息。

  她的话几乎都在心里默默的说给他们听。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太爷,太奶,我没给你们丢脸。我考上了。”

  离开他们时,许泠知道再想回来看他们也许就要好多年了。

  但是想起一句话:人的心尖是向下长的,所以人也是向下疼爱的。

  许泠相信他们会笑着为自己送行。流在身体内的血,留在灵魂上的印记,全部都会带着去远行。

  冬天就快来了,不知道拢的土够不够,你们要记得照顾自己。许泠这样傻乎乎的和坟茔中的家人默默的念叨。

  在不老城的西边,永远都有一条胡同,住着为我添满记忆的人们。等冬天来时,这里会有雪,她的他乡没有雪,只有她对这的思念。

  所以走之前必须做的都一一做完,只剩下告别宴会了,残忍而嘈杂的宴会。

  19日的天,格外的空。

  干净的没有一点云,蓝色第一次让她感受到高光的气质。空的让人心寒。即使偌大个太阳在外面叫嚣,但是,还是温暖不了死掉的没了希望的心。许泠知道,这离别宴会后,就要准备行囊,就要出发,就要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出去闯荡。

  同学、朋友、亲戚、家人能来的全来了,连身体不舒服的爷爷也拄着拐杖到了,正襟危坐等看着孙女的告别宣言。他是个老干部,写了一手好文章。在所有的子孙中,许泠最像他,一样对文字执迷不悟,他和她都相信有种东西可以从文字中渗透出来,然后迅速占据人的心,让人忘记哭泣、忘记喜悦、忘记仇恨、忘记爱。爷知道,一只笔,一张清白的纸张,就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填充物,而这悲剧也同样在小孙女的灵魂里得到了共鸣。一只笔,一张清白的纸,一个对自己灵魂低语的可怜人。

  许泠的离别宣言是:“看过这样一段话,一个孩子他有一个气球,如果那气球突然在他玩的时候爆了,他会哭的厉害;如果,它在角落里静静的熄灭,孩子根本就遗忘。所以,我想做个爆了的气球,也不想在大家身边被遗忘。所以,我选择遥远的地方。我喜欢写作,这得力于我的爷爷。现在,我希望我做我爱做的事。不管困难多大,我会挺过去。我会记得,不管我走到哪里,这里都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家;不管我走到哪里,这里都有一群人,那就是家人。谢谢来这里的每个关心我的人。最后,我必须感谢的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是他们陪伴着我走过最难最艰辛的日子。谢谢你们。”

  坐在前面的都是许泠的同学,大家使劲的鼓掌,许泠深深的鞠躬给父母,眼睛里的泪水,低落。爸爸和妈妈的泪水,绕了又绕,在眼眶中,可是,这样的离别是好事,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庇佑。从非独立到独立,从什么都不用担心只是矫情的为一点小事情而肝肠寻寸断一下子要一个人顶着来自各个方向的风雨冲向前方的时候,那个来不及回头的孩子后面,总是有这样两双瞳眸盯着她,祝福着她,担心着她,期待着她……

  世界上最干净的水就是离别时的泪水,因为爱,所以澄清。

  所有的熟悉的脸,像是很多的线条被从实物上抽出。静静的归顺在一起,拧在一起,变成分不清你我的线索,直直的插进她的视野。大家说话的声音,碗与盘子触及的声音,酒水吞咽的声音,孩子啼哭的声音,大家讲着陈年旧事的声音……所有的所有,她都分明的听着。是不是真的要走了,许泠一次次的问自己,是不是。答案没的选择,她只能把酒一杯杯的灌进肚子里,灌进心里的空白地。

  而今天,来的人里,特殊的则是韩荐、轨迹。他们都没有和许泠说什么。只是坐着,韩荐和轨迹还是那么要好,要好的好像不曾有许泠存在的过失。

  许泠没有太多的时间招呼他们。只是,心里痛了痛。但是,拿起酒杯挨桌敬酒的时候,她知道,什么叫距离和注定。

  豆豆没有和许泠坐一个桌,因为许泠那里都是初中同学和老师,她还是和高中的一群女生在一起。看着许泠忙碌着招呼客人,听着大家谈论坐在许泠那桌的白净的男孩,她知道许泠堆砌在脸上的笑太虚假了。在韩荐面前,她的自尊被当成了什么?她依旧为他演着那个虚假的戏,即使所有知道怎么回事的人都低低的盘算着这尴尬的局面,但是,她还是把僵硬的笑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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