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再说什么，脸色煞白的顾阮阮已经迈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说的没错。不该是你的，还是不要惦记的好。方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
陆昱瑾看她脸色不对，忍不住有些担心地伸手去扶：“怎么出来了？”
顾阮阮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地躲过他的手，垂眸：“我吃好了，看你一直没回去。”
长睫挡住了眼中刻骨的恨意。
方婉茜的音量把控的很好，顾阮阮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听到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几乎完美证明了陆昱瑾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从别人口中听到，和他亲口承认真的是完全迥异的两种感觉。
蚀骨的恨意吞噬着她的心脏，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维持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用那样冷淡的语气，提起那个他亲手害死的孩子？！
顾阮阮恨得全身发颤。
这些日子，她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她欠陆家的，她没有资格去恨。
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欠的债，她愿意去还，为什么要去对一个胎儿下手？
她再装聋作哑，无法再视若无睹，听若罔闻。
她要这对狗男女永远都无法在一起！
她要让他们，有朝一日尝一尝她现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察觉到她的躲避，陆昱瑾的眼神黯了一瞬，镇定地收回手：“是不舒服吗？”
“没有。”
她摇头，突然之间笑靥如花地凑过来，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高耸的柔软蹭过他的手臂，她甜笑着的嗓音像是在撒娇：“就是有点困了，你昨晚太过分了！”
说着还可爱地皱了皱鼻子，抱怨的样子。
即使是最浓情的时候，她都从来不曾露出这样小女儿的娇态，陆昱瑾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发直。
看着他的表现，顾阮阮心底里低笑，余光瞥了脸色难看的方婉茜一眼。
难过吗？生气吗？愤怒吗？痛苦吗？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在绝望的深渊里煎熬？
害了她的孩子的罪人们，凭什么能够逍遥快活得毫无愧疚？
跟着她一起下地狱吧！
嘴角的笑意加深，她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转头看着方婉茜：“方小姐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跟我老公要回家了。”
“我老公”三个字，咬得很重，生怕她听不清楚的样子。
方婉茜恨得咬牙。
这是在跟她示威？还是在宣誓主权？
第八十章 下车
这个女人！她难道就不在乎，她靠着的那个男人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我……”方婉茜不甘心地张口欲言，只是还不等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陆昱瑾警告地看她：“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好自为之。”
说完，又眼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宠溺，看了一眼挂在他身上的顾阮阮：“困了咱们就回家休息，嗯？”
顾阮阮困倦地点了点头。
方婉茜看着他们两个相拥着离去，视她如无物，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怨毒。
顾！阮！阮！
且让你嚣张，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她受到的羞辱，千百倍地还回去！
陆昱瑾，只能是她的。
进了电梯，顾阮阮就立马撒开了陆昱瑾的手，远远地站到了电梯的另一侧。
躲瘟疫似的。
陆昱瑾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泰然自若地靠过去，单手撑在她的耳边，嗓音充满了ｙｏｕ－人的磁性：“用完了就扔？嗯？小没良心。”
顾阮阮往后退了两步，脊背贴着微凉的电梯壁，仰头看他：“怎么？惹你心上人难过了，舍不得了？”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顾阮阮以为他大约是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将她跟电梯壁拉开点距离。
语气带着点训斥，像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现在的身体受不得凉，瞎折腾什么。”
顾阮阮愣愣地被他拉着站直了身子，有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倒是陆昱瑾看她站好之后，才顿了顿冷淡道：“不心疼。”
嗯？
她眼神里露出点茫然。
“她也不是我的心上人。”陆昱瑾继续说道：“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不心疼。”
听了解释，恍然之际，顾阮阮突然有些想笑。
她真想拉方婉茜过来听一听，这个让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到底怎么样的薄情和冷血。
就算是演戏，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不让人心酸吗？
嘲讽地低笑一声，顾阮阮意有所指：“陆总真是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陆昱瑾皱眉，第一次觉得有些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深意。
顾阮阮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笑岑岑没有说话。
电梯门恰好这个时候开了，外面有人进来。
陆昱瑾不好追问，沉默着跟顾阮阮一前一后出了电梯，上了车。
这一路有些压抑，两个人心里都藏着心事，气氛仿佛都凝固。
离陆家越来越近，顾阮阮的心头开始有些焦躁。
想到回去在应对完温青霞之后，又要跟陆昱瑾独处一室，甚至再次被强迫，她的心情就压抑的厉害。
在车子行到半途，拐角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停车！”
陆昱瑾手下不停，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什么事？”
深呼吸一口气，顾阮阮努力平复自己燥热的心情：“我不想回去……你不是送了一套公寓做我的生日礼物吗？我，接下来可以住那边吗？”
“不可以。”
毫不犹豫地回绝，陆昱瑾重申：“想都别想。”
她现在的身体，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哪里容得了这样的胡闹。
顾阮阮忍不住愤愤地拍了拍座椅：“你停车！”
“别闹了。”陆昱瑾皱眉，冷声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吃什么喝什么？谁照顾你？”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不是残疾人。”顾阮阮固执地坚持：“我想自己单独静一静。”
“在家里一样随便你静。”陆昱瑾冷静地反驳：“你不想背打扰，我回去就吩咐他们没事不要吵你。”
“那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在你们家，连呼吸都觉得是压抑的你懂不懂？那是你家，不是我的家！我在那里就是个外人！我浑身都不自在，我就算自己一个人呆着我也不自在，我想要我自己的空间，你懂不懂？！”
怒气上涌，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脱口而出。
等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阮阮懊恼的咬住舌尖，莫名有些瑟缩。
陆昱瑾脸色漆黑如墨，咬着牙重复道：“‘你家’？‘外人’？我倒是不知道，你在家里过得这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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