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只一秒,她就无力的跪在了崇雾脚下,前襟上被血染成红色的碎花在风里摇曳,发丝迎着风在潮湿的空气里飞舞,尾端逐渐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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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安安依然在那间屋子,地上的血迹没了,被打碎的镜子也恢复了原貌,之前的一切就像梦一样消失的无形无踪。
“你醒了?”没有起伏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安安快速转头想找回梦里出现的容貌,可是来人的长相让她失望了。
还是那张普通的脸,还是那身压抑的黑,胸口也没有被重伤的痕迹,难道她脑子里的那些画面真的只是梦见?和以往那些离奇的梦境一样?
“安老板?”男人见安安望着自己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身体还不舒服?”
安安的手没有任何征兆的捏上了男人的脸,真真切切一张人脸,没有所谓的易容,更没有披上面具。
“你是谁?”安安问。
男人坐在床边,两腿交叠,双手置于膝头,礼貌的回答,“江邈。”
“江邈……”安安低头默念这两个字,那个人叫什么?崇雾?
崇雾?江邈?江邈?崇雾……
真的是梦?
“安老板,需要我帮你请医生过来吗?”江邈担心的问,“你刚才一直在做梦,似乎很难过。”
“做梦?我在梦里说了什么?”安安跪坐起来,面带急色,只要他说的出来,那就是噩梦无疑了。
江邈回忆了下说:“骗子,不是我,我不会与人类为敌,大概就是这一类,梦里你说的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辨别出来这些。”
安安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原来是做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江邈问。
安安急忙摆手,“噩梦,噩梦……对了,江先生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顾医生,就是我先生,你有没有看到和淮川省人民医院有关的新闻?”
江邈,“一,这是我在山脚下的老房子;二,我是商人,进山有我的目的不便对外人透露,你是我在下山时顺手救回来的;至于你先生,抱歉,新闻上只说了死者数量,并没有公布名单。”
“数量……”安安抓着身下的被子,紧张的掌心冒汗,“确定死亡几个?”
“三。”
“……”安安一言不发的爬下床,也不管身上穿的是什么,有没有钱打车再回到那座山上,只是凭着意志走到了门口,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江邈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下摆,走到门口对抱住安安的苍霄说:“把她扔回山里。”
“主人……”
“我叫江邈,是刚来淮川不久的商人。”
“是。”苍霄立刻改口,“江总,您既然救了安安小姐,也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又要告诉她那是梦?”
“全都是梦。”江邈说:“从那一夜到现在全部是梦,江邈也是梦。”
“属下不懂。”
“呵。”江邈低笑一声,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安安平静的侧脸,“她独自在真假不知的记忆里挣扎,每天担惊受怕的样子会让我兴奋。”
苍霄不语,他跟随主人多年,从来就看不懂主人的心思,更不敢妄加揣测,他只是担心这种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的感情会让他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就同数年前一样,把旁人逼上绝路,也差点葬送自己。
在安安唇上落下一吻后,江邈将手放在安安腹部,平静的说:“把她丢回山里,该受多重的伤原样复原,尤其是这里。”
“是!”
说完,苍霄快速离开,衣摆带起的风让死寂的空气活了过来。
江邈踱步至窗边,眷恋的来回摩挲着指间的戒指低语,“宿雨,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这一次,我会杀尽所有觊觎你的人,包括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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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李叔和李婶一前一后快速穿梭,崎岖的山路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
“老头子,你说少夫人不会真出事了吧?”李婶担心的问。
李叔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回答,“吉人自有天相,少夫人心肠那么好肯定会长命百岁。”
“你个蠢老头,谁问你这个了!”
“嘘!”李叔突然停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李婶仔细听。
细微的山风夹杂着虫鸣,让冬日的凉薄与萧瑟昭然若揭。
“没什么啊。”李婶不解,话音一落就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撞击,两人对视一眼,快速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大约一分钟后,李叔和李婶停在了一处陡坡,坡下尽是石块和还未回归土壤的落叶,还有……棉衣一角。
“老头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人?”李婶指着左前方激动的说。
李叔显然也看到了,二话不说朝着那里快速走去,李婶紧随其后。
不过片刻,被树叶和泥土包裹的安安就被挖了出来,她浑身上下没有几处完好,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到几近于无。
李婶一看急了,赶忙拿出临走之前厉坤给的药塞进安安嘴里,又给她喂了几口水才把人扶起来抱进怀里。
“老头子,快联系飞机,少夫人这身体拖不得。”
李婶还没说完,李叔的电话就已经打了出去,言简意赅的交代几句后把李婶怀里的安安抱了过来,“回刚才那片平地,人马上来。”
“好!”
回去淮川的路上,安安很不踏实,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嘴里含糊不清的胡言乱语更是没有停过,如果有人仔细辨认肯定能听见她来来回回的说的几个字都和顾越有关。
“顾医生,你别怕。”
“顾医生,你冷不冷?”
“顾医生,我没哭,所以,你要没事。”
“顾医生,我怎么还没找到你……”
这边的安安噩梦难平,医院的顾越更是痛苦难当,“爸妈,你们别把安安带走,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她,我该死,可我知道错了啊,我以后再也不会再把她一个人丢下,求你们别把她带走。
霖安太远了,我想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她。
求你们了……”
出嫁从夫,安安即使离开也是顾家的人,安爸安妈并没有权力把她强行带走,但他们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自己老年丧女,失去的还是一个打小就宠着,惯着,知寒知暖,贴心可爱的女儿,他们怎么能平静。
失去挚爱的顾越固然可怜,难道为人父母的他们就不可怜,天下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女儿,交给你第一次是信任,第二次就是愚蠢。”安爸语气坚定,“安安我们必须带走,往后你有了别人她也就不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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