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今早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已于凌晨三点被当场击毙,广大市民朋友今后可以安心出门,但遇见形迹可疑的陌生人仍需谨慎,及时报警……”
安安听到新闻,高兴的一下子忘了刚才的事,恨不得拉着顾越跟她一起兴奋。
“太好了,我总算可以安心放你上夜班了,没想到警方的人还挺能干的么。”
顾越自动过滤后半句,就着前半句的关心问,“还没嫁过来就打算管我上不上班,安安,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安安被顾越的调笑弄的尴尬,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趴在车门上自顾兴奋。
顾越心里像酿过蜜糖一样,甜到了心坎里,连开车的姿势都随性了很多。
车子穿过繁闹的街道后拐进了一条很宽敞的大路,路两边是整整齐齐的梧桐树,繁茂的枝叶几乎遮住了整条路上的阳光,安静,清新,远远看过去还能看到零星的几个人在路边漫步,日子过的轻松又惬意。
广播里还在播放的新闻和这一处接近天然的怡然自得比起来,简直就是沙漠与绿洲的区别。
“城南,怡家小区物业涉嫌违法施工,已被南区分局连夜叫停,已经完工的道路和围墙一并拆除拆除,并处于拘留和罚款……”
安安一心只关注窗外的风景,完全听不懂新闻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倒是顾越听的起劲,心想,蠢果然有蠢存在的价值,至少在危机公关这块儿处理的很不错,那么一大片废墟竟然能轻描淡写的推给物业,可怜这些不长脑的替罪羊了。
沿着直线开了约莫六七分钟,车子拐进了一扇大铁门,门口的牌子安安没看清楚,但门卫那身晃眼的制服她倒是看得仔细。
“顾医生,这是哪里啊?”安安掐着嗓子问,生怕顾越说出一句她接受不了的话。
顾越很明白事理的含糊其辞,“爷爷以前当过一段时间小警察,领导好心给在家属院分了套房子,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愿意挪地方,就在这里一直住下了。”
“哦哦,原来如此。”安安拍着胸口暗自庆幸。
还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不然,她真得好好考虑门当户对这回事儿了。
可惜,安安的这份庆幸只维持了几分钟,当顾越把车停在一栋独门独户的院子时,安安只想到了两个字‘气派’,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用人民币堆出来气派,而是古雅严肃,用绝妙风景雕琢的与众不同。
小桥流水,竹林花圃,木质雕花推窗,大红绸缎灯笼,无一不让安安惊讶,她觉得自己就像误闯进桃花源的无知小民,与这一处浓厚的中式风情格格不入。
“傻站着干什么,进去了。”顾越停好车,对站在原地发呆的安安说。
安安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小跑过去揪着顾越的衣袖的说:“你确定没走错路?”
顾越失笑,“刚才门禁响你没听到?如果是走错路,我们连这扇门走进不来。”
“说的是。”安安点头,转而又开始穷紧张,“你不说你爷爷住的家属院分的房吗?怎么是独栋的?”
她家两个公办学校的人民教师才分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单元房而已……
顾越把安安的手放在自己臂弯,四平八稳的说:“时代不同,待遇自然有细微差别。”
“……”何止细微,差了一房子人民币好吗?
晃神间,安安已经被拉到了门口,同上次去见奶奶不一样,这次没有人开门,更没有人感动,有的只是沉重大门之后的横眉冷对。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想起我这个爷爷!”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扑面而来,吓的安安僵在原地,还是顾越拍了她放在自己臂弯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安安强忍着越来越快的心跳,跟着顾越往里走,等看清楚坐在木质沙发中央的老人时呼吸猛然一窒。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满头白发,眼窝深陷,因为衰老而皱起的皮肤没有一点生气,尤其是那道自右侧鬓角横贯至左侧嘴角的伤痕,生生将一张完好的脸劈成了两半,一半能看见光明,一半终落于黑暗。
安安以为那道伤痕是一个警察曾经的荣誉,殊不知,它是顾成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的儿子,他的名誉,他所有的成就全败于此,他无时无刻不在用心火燃烧着那些无法抹去的仇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仇恨支配,被固执摧残的老人,在猎妖局几乎覆灭的时候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重组,刷新,坚持,否则这座城市哪儿还有什么安宁可言。
顾越挽着安安走到大厅,站在离顾成五六米的地方说:“如果可能我宁愿死在外面。”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和无关紧要的说芝麻绿豆的小事。
可眼前的人明明是他的爷爷,说的还是他的生死……
顾成气的额角青筋滚动,忍了好一会儿才退一步说:“回来有什么事?她又是谁?”
突然被提及,安安下意识准备上前,却在抬脚的瞬间被顾越不着痕迹的止住,后者目光沉静的对上顾成,“这是安安,我女朋友,我们打算近期结婚,回来是告诉您一声,让您对婚礼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什么?!”顾成大怒,“你要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那雷婷怎么办?她等了你整整23年,你现在竟然要娶别人?”
雷婷?等了顾越23年?
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抬头看向顾越,却见他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甚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她是您养大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连她是胖是瘦,是黑是白都不知道,您还指望我娶她?爷爷,现在已经不是您一手遮天的年代了,我的决定只是通知您,不需要征得您的同意。”
“你,你……”顾成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胸口起伏的厉害,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气出点毛病来。
安安看着不忍,拉拉顾越低声说:“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爷爷就一个,气出毛病来还是你自己心疼。”
顾越的表情有片刻凝滞,过了一会儿,他放松语气说:“爷爷,我们谈谈?”
顾成虽然爱面子的人,但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该进该退,他多少有分寸,现在顾越既然给了他台阶他何乐而不为。
“跟我上来!”顾成站起来,袖子一甩,双手背在身后硬邦邦的说。
顾越没有应声,但也没有拒绝,他放开安安的手,微微弯腰交代,“在这里等我,不能跟任何人走,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话,明白?”
“明白!”
“我很快下来。”
“嗯!”
目送顾越上楼消失在楼梯拐角,安安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环顾四周。
刚才还觉中式风格的房子别有韵味的安安,现在只觉得死板,压抑,但当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个高挑,冷艳的身影上时,所有叹息都变成了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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