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蓝歌_丁九丁【CP完结】(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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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蓝道:“这是去学什么?”

  “具体的你去了就知道,机会很难得啊,上级领导争取了好几次才争取到的,你可一定要珍惜,争取拿个名次回来,啊!”局长用力拍拍祁蓝肩膀,祁蓝还想再问,局长的手机响了,局长接起来,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爸——加拿大这边冷死啦!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去新加坡——”

  局长咳嗽一声,祁蓝知道不宜久留,立刻快步离开。

  他去办公室主任那里拿了行程安排,发现这个班已经开学三天,自己去要算插班生。车次晚上六点,得抓紧时间。

  回到宿舍,床底下取出行李箱,一五一十往里面装衣服和日用品。行李简便,不到十分钟收拾完毕,就剩下坐在自己床上望着还歌的空床位发呆。白还歌的床铺很干净,像是好几天都没人睡过一样,书架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每一件物品都收在固定位置上。祁蓝看了片刻,感觉要远行的不是自己,倒像是还歌,而且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掏出手机来翻录音,于南望派司机把他送回来的,一路也没找到机会听,祁蓝翻着文件,却没找到早晨录的音频。他有些疑惑,身为刑警,悄无声息录音的技巧自己是练得熟极而流,怎么这次却失手了,难道是早晨肚子疼得失了准头?不大可能啊!

  他缓缓将手机放在桌上,瞪大眼睛将手机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看了足足五分钟是十分艰难地做出一个决定。

  他带着手机去找了王锦江。

  结果很快出来,手机上除了祁蓝指纹还有其他人的。虽然只能提取到指纹残片,不过可以清晰推断出那绝不是祁蓝的指纹,而且还很新鲜,没有被祁蓝的指纹盖尽,油脂和氨基酸、蛋白质都保留得很好。

  这么新鲜的指纹,只能是在于南望别墅那里印上的。而能接触到他手机的人,除了于南望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第84章

  祁蓝眨着眼睛,觉得喉咙很干,干得发疼,腿也有些软。毕竟他昨天还在发高烧,而今天早晨又狂泻了一上午,铁打的汉子架不住病,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把头靠在墙上,觉得胸闷。

  他想自己在宿舍里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于南望来把他带走,也许帮他拿过手机。自己在别墅里休息的时候一直没有电话,应该是于南望帮他关了机。自己不在早餐桌旁的时候,他跟还歌会说什么?讥讽?争吵?相敬如宾?闲扯八卦?他们俩都是绅士,受过良好教育,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谈谈天气和建筑,聊点儿诗词歌赋专业术语,他们不吵架,自然也不会动手,但他们会说什么说什么?我的录音呢录音呢!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还歌一直都不喜欢于南望,于南望也不掩饰对还歌的疏离,他一口咬定还歌在吃醋,还歌是不是吃醋不知道,自己对还歌的心思却是真的揣着明白强装糊涂。这些年来同吃住同出入早如情侣甚至夫妻一般,如此密切默契的关系怎能一句好兄弟就揭过去?刑警队人人都忙也没耽误结婚生子,以他两人的条件却堪堪活到二十五六岁还单身,他们的世界早已被彼此占满,滴水不漏,并不需要各自成家,哪怕优秀如薛小冰也是画蛇添足。

  可是为什么会插进来一个于南望?

  如果时光倒回一个多月前,他要是知道会和于南望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会去奋不顾身地救人吗?祁蓝自问自答,救人是会的,也许不会和他进一步认识、了解、熟悉、发展……

  他试着在心底假设世上没有于南望这人,只是黄粱一梦,他不曾认识过他。刚刚这么一想,心口几乎是绞碎般疼起来。

  怎能没有于南望!这世上怎么可以没有于南望!他是彩虹上的光,是天堂里的音乐,是异次元的水世界,无限新奇,无限有趣,光怪陆离,他是祁蓝活了二十几岁遇见过的最好的礼物,没有什么可以替代,也绝对不能失去。

  但是还歌呢?可以假设这世界上没有还歌来过吗?

  还歌就像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有了于南望之后,他似乎更深刻地意识到白还歌的重要……

  祁蓝下意识扼住自己的喉咙,很快就额头上青筋凸起,满脸通红,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放开自己,立刻猛烈地呛咳起来,咳得满眼都是眼泪。

  祁蓝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掏出电话拨给白还歌,白还歌的手机响了,一声,两声,三声……始终没有人接,祁蓝迈开大步往宿舍走,上楼,拐弯,迈进走廊第一步就怔住,白还歌正站在他们的宿舍门口静静看他。

  下午的走廊静悄悄的,阳光斜射进来,透过窗户,在地上形成一道一道光柱。白还歌轻声道:“我从走廊窗户里看见你往这边走了。”

  他平时就注重仪表,此时穿戴更加整齐挺拔,头发新理过,发型纹丝不乱,一身米白色西服镶着黑曜石扣子,宝蓝色领带上的领带夹闪着耀眼光芒,祁蓝一时间辨不出他具体变化在哪,只觉得还歌像是要去参加一场舞会,又像是什么娱乐公司推出的新晋小生,格外俊美,格外漂亮,脸上每一个角度都闪着柔软的银光。

  祁蓝道:“你要去哪儿?”声音出口,哑得他自己都吃一惊。

  白还歌道:“我看你收拾了行李,你要去哪儿?”

  “我……”祁蓝看着白还歌,还歌的表情看起来又陌生又熟悉,祁蓝眨着眼,他拼命回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表情,太少见,他一定藏在记忆深处。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高考结束的那天他跑去找白还歌,两人顶着下午的烈日沿着运河走了许久许久,祁蓝一直送白还歌到家门口,白还歌都沉默不语,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又安静又哀伤,像是用眼神与他诀别。祁蓝知道他们少年时代相依相伴虽成习惯,奈何从报志愿的一刻便知分离在即,不得不淡出彼此的生活,想要维护这段珍贵的友谊只能靠网络与电话,四年之后能否再聚首更是未知数。

  白还歌脸薄嘴硬,分别时是一句动情话也不肯说的,一个清瘦身子站在夏日午后风里,又孤独又清冷,就那么看着祁蓝,满眼都是不舍。

  而祁蓝想憋了那么久终于考完,可不能误掉直播的拳赛,兴高采烈地对白还歌挥挥手就走了。

  早熟早慧的人,总是要比晚熟的人多承担那么一些,愿意不愿意的,也得担着。

  这本就是不公平的感情,谁让世上竟有情这件事,一个人竟会爱上另一个人?

  感情无形,有秤难称。

  千般的眷恋万般委屈,谁更成熟些,谁就受着,心被绞碎了,流出血来,只能浸透一个伤感的微笑,半点儿腥气都透不出。

  白还歌现在的眼神和那时一样,眼中的不舍漫溢,像深秋的银杏树叶,微风一吹便簌簌落了一地,只是抿着嘴一声不发。他还是那么瘦,细伶伶地站在走廊断续的阳光中,米白色的西服妥帖地裹着他身体,像开错了季节的玉兰,香气清远,花瓣青白,孤独又落寞。

  祁蓝的思绪一瞬间被拉回到十几年前,他们相识相知,相依相伴,竟然一晃就这么多年。白还歌就站在眼前,那么沉静那么忧伤地望着他,满眼都是不舍,就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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