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蓝道:“您说得有一定道理,不过人类社会和丛林规则还是有区别,不然您一进来就会开枪崩掉我,何必跟我说这么多。”
于夫人笑了,这笑容居然十分赞许:“你比我想象中聪明,祁警官,所以更应该明白南望不会跟你去自首的,他不是束手待毙的人。为了你也不会。他只想得到,从来不舍得失去,除非他自己不想要。我从小到大哪怕想要一朵小红花,也得努力争取,为着弥补我童年的缺憾,我对儿子无比娇纵,他从小到大,要什么东西什么人都得来太容易,厌倦抛弃得也快。你确实是唯一的。”她点点头,“你改变了他,不,是他以为你改变了他,其实没有。”
于夫人摘下自己一枚长长的翡翠坠子用力去掰,坠子下的黄金受力,先变形了,坠子晃了又晃,始终没动。于夫人松开手,翡翠水润依旧,造型却已经变得乱糟糟。于夫人道:“你是翡翠,南望是黄金,他可以依附于你的形状,但终归是扛不起任何外力,很快就会顺势而动保全自己。而你——”于夫人张开手让那坠子落地,“啪擦”一声,坠子正面着地,当场摔成三截。
她笑了笑:“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于南望跪着爬过去把那几块碎翡翠捡起来拢在掌心望着于夫人道:“您放心,我保证能用金子给它重新镶好,还会更好。”
于夫人居高临下以悲悯的目光扫视于南望:“孩子,你为什么不死心呢。你想镶,也得问祁警官愿意不愿意。他要是一直被你骗着也算了,现在你的计划你的罪证他都知道,你说他会不会去告发你呢。哦,他自己就是警察,不用告发,回去召集人马直接来拘捕你就行了。我没说错吧祁警官。”
祁蓝抿着嘴,他嘴唇干了,干疼,眼底也干疼,他没说话,只是拳头暗暗捏紧了,捏得骨骼隐隐作痛。
于南望呻吟一声:“妈……您这是要逼死我……”
于夫人惨然一笑:“我有什么办法?都说养虎为患,你还把虎养在床上,怪谁?”
“您本可以不过来。”于南望双手撑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声音嗡嗡的。于夫人森然道:“你还是怪我揭穿你的骗局对吗?你们不是同路人,早揭穿早解脱。就算你这次计划成功,他还能被你骗一辈子不开窍?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儿子。”
“至少让我死得有个缓冲。”于南望苦笑,拳头在地面上狠狠一捶,“妈,您真是我亲妈!您就这么恨我跟他在一起?”
“够了!你这个懦弱的小孩!”于夫人声音不似前度尖利,变得深沉喑哑,充满愤怒的力量:“你没有能力驾驭全局,也没有一辈子说谎不露马脚的本事。为什么我反对你们在一起?他在改变你!你欲望依旧却失去了辅佐欲望的能力!你的狠辣呢?刚愎自用呢!冷漠无情呢!不用一年前的你,就是三个月前的你挨了廖恒广的耳光都会想办法让克鲁斯做掉他!但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在想退路,你在想怎样跟你的小情人双宿双飞,他是警察,你要上岸你要洗白你要重新做人了,你洗得白吗!幼稚!单纯!愚蠢!蠢!我叫你认清这一切,也叫他认清你!你不要摇摆不定,那条路你上不去,你得在这边的路上飞到死!别撕了羽毛硬学鱼游泳,下水能淹死你,回来你又没了翅膀两头耽误,这不是一桩买卖,这是命!你的命!”
室内突然陷入静寂,只有于南望呼呼的喘气声,片刻后,反倒是祁蓝开口道:“冯女士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于夫人略带悲悯地看了他一眼:“祁警官,你这孩子很好,南望配不上你。可惜,他是我儿子,我得保他。”
祁蓝点点头:“我懂。”
于夫人脚步后撤,克鲁斯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祁蓝面前,向祁蓝微微颔首致意。祁蓝没动,没还礼,向于南望道:“于总,介绍一下你家的保镖,打死过多少人?”
于南望突然猛扑起来挡在克鲁斯和祁蓝之间,绝望地向于夫人求情:“妈!妈!您放过祁蓝吧,我什么都听您的!您放过祁蓝吧!”
于夫人叹口气:“南望,你是真的变傻了?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你的小情人不肯放过你。不信你问他,能不能做到立刻回北京读书,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于南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身咣当就给祁蓝跪下了:“祁队长我求您了!您就暂时失明一会儿行吗!我这就叫车,不不不,有飞机,有直升飞机!我调一架直升机送您回北京行吗!克鲁斯是他妈的重量级金腰带!我可求您了,别吃眼前亏行吗!您先走,回头您把我卸吧卸吧扔监狱还是扔精神病院都行,我都没意见!我求您赶紧走行嘛!”
祁蓝低头看看他:“还歌呢?”
于南望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但廖恒广恐怕不会放过他,祁蓝我求你赶紧走吧,你有的是事儿要做。”
于夫人冷冷地道:“他走不了了。从你看上他那天起,他就已经是个死人。”
祁蓝把于南望推到一边,双肩下沉,两脚微微打开,向着于夫人道:“冯女士,你现在是在明知警察正在依法执行公务的基础上仍然加以阻碍,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于夫人的眼神中充满轻蔑:“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起来只有你不知道。克鲁斯是WBC次重量级拳王,我会叮嘱他速战速决,不让你受苦,算是我对公务人员的一点敬意。”
于南望拦在克鲁斯面前,竭力抖擞精神:“嘿哥们儿,你真要想好在中国杀警察的下场,他可是个大人物,我保证你干完这一票就再也回不去美洲,真的,他们有一整个刑侦系统和检察机关负责破案,到那时谁都保不了你,我妈也不行。”
克鲁斯不怎么懂中文,于南望这话是说给于夫人听的,于夫人笑起来:“不会有人知道的,除非你去告发我,儿子。到那时大家同归于尽,谁都跑不了。你这小情儿死了也不能算牺牲,说不定报告书上要算警匪一家,火拼毙命。”
祁蓝向前一步脱掉外套丢在地上:“别说了,来吧,我愿意用战斗解决这件事。”
克鲁斯直到这时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他对于氏母子的争论不休也厌烦已久,巴不得跟眼前这个满身肌肉的小伙子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
于南望绝望大叫:“妈!你要杀了祁蓝,我肯定也不活了!要死一起死!”
克鲁斯根本不理他,于夫人的声音平静如水:“我宁可让你倆都死了,也不能让你带着这艘大船的人一起撞冰山。”
第100章 战斗
于南望几步冲到墙边抓起一把枪对准克鲁斯:“你放他走!”
“没子弹的。”于夫人面带讥嘲:“这里每一把枪克鲁斯都检查过,有些还是他弄进来的,你骗他?”
于南望黔驴技穷,抡起那挺冲锋枪砸克鲁斯,克鲁斯看也不看,一把捏住枪管,随便一扯便将来不及撒手的于南望带了个跟头,枪托向下用力一戳,正戳在于南望腹部,于南望“哇”的一声,被戳得当场吐出一大口黄水,跪在地上眼泪口水流个不停,没两秒钟跪都跪不住,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他以往被祁蓝不小心碰到撞到,必须各种惨呼哀嚎,务必营造自己伤重难愈的惨状,这会儿不知是疼得无法出声还是突然硬气,竟再怎么满地打滚也一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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