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还歌吸了一口气盯着祁蓝道:“于南望到底做了什么?不是个正经商人么?对方为什么心心念念要杀了他?他还有什么是钱摆不平的?”
“这我怎么知道。”祁蓝听到最后一句有些不自在,“他是挺有钱的,但他的生活也不是只有钱这一样东西。我跟他接触这段时间,除了这次做商务洽谈,平时一句钱的事儿都不提。他不是咱们中学课本上脑满肠肥金钱至上的万恶资本家好吗?”
白还歌给气乐了:“还会旁征博引了。”他翻身坐起来,祁蓝也坐起来,白还歌盘着腿挺起腰身,望着祁蓝的脸道,“实不相瞒,我查过宝鸿业集团的财报,他们的经营状况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鲜花着锦,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窘迫。如果他真的能拿钱解决问题,他一定不会拒绝,怕的是他没有钱去解决问题。”
“不会吧。”祁蓝蹙眉想了想,想起给孟小佳捐款建基金会那事儿,于南望卖了自己心爱的游艇凑上一千万,照他日常生活的奢华程度,一千万的现金流按说还真不至于要卖游艇吧?他说资金出出入入亏亏赚赚很正常,自己也没多想,现在看来,只怕白还歌说于南望财政吃紧是真的,顿时替于南望担心起来,“他经营怎么个不善了?”
“自己去看财报!”看着祁蓝一脸不加掩饰的担心,白还歌气不打一处来,怼了他一句。祁蓝老老实实地承认道:“看不懂。”
白还歌无奈道:“我真教不动你,你就知道于南望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钱就是了。”
“他有钱没钱跟我关系不大啊。”祁蓝很实诚,白还歌气得伸手在他额头上狠狠一弹:“他没钱还要过有钱日子,那日子就得千疮百孔,窟窿大了堵不上,就有人来找他麻烦,他没钱就解决不了这麻烦,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我一句一句解释给你听?我看你是——”
一句“色令智昏”已经到了嘴边,白还歌活活又给咽了回去,时候未到,自己手里尚无铁证如山,还不宜对祁蓝摊牌,话到嘴边吞半句,沉声道:“开地下钱庄的,倒腾黄金外汇的,放高利贷的,于总跟这些人都有来往。”
“看财报还能看出这些消息?”
“经侦那边最近接了几个类似案子,都牵涉抽银根,都或多或少跟宝鸿业集团有关。”
“那也不能就确认是于南望干的吧,集团里人那么多,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管得过来。”祁蓝不知不觉已经尽力为于南望开脱,白还歌恨得咬牙道:“对外他是面子,底下人是里子,面子抽一支烟,里子就要去杀一个人。对内他才是里子,兜着所有的血不能露出去,件件事都是别人出头,他坐八卦阵阵眼的,哪儿能事事他出头!”
“这怎么听着像电影台词。”祁蓝眨巴眼。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你别打岔!”白还歌声音提高了些,祁蓝只得垂头丧气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可就算他跟那些江湖人有来往,也不能确认他就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吧。”
“他要有怎样?”白还歌不依不饶,扬着下颏追问一句,“祁队长,他要有犯罪行为怎样?”
他提着祁蓝职务说话,祁蓝被逼到无路可退,正色道:“不管是谁,只要有刑事犯罪撞在我手里,我一定亲手把他缉捕归案绳之以法!”
白还歌微微一笑,声音温柔了几分:“你还是我认得的那个祁蓝。”
祁蓝道:“但于南望真的是个好人,真的,等哪天我约了他咱们一起坐坐,我觉得你对他一直有误会,可能是我的原因。”他诚恳无比地望着白还歌,“我觉得他特别好,就像你一样好,真的,你们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误会。”
白还歌转了转眼睛,耸起鼻子俏皮一笑:“好,改天再约,不过我刚想起个事儿,王一寒到底怎么死的也很蹊跷,包括上次的尤海,他们俩身上都有一种很奇特的捆缚伤,虽然并不致命,但是位置和形状一模一样,而且王一寒又是于南望的贴身司机,我只怕这两件事有关联。”
“嗯?你发现了什么?”祁蓝到底是刑警出身,提起命案来敏感许多,白还歌道:“两具尸体上的伤痕在力度、角度、捆缚方式上都高度接近,这在痕迹检验上只能意味着一件事,这是同一个人给他们造成的。不管是不是杀害他们的人,至少尤海和王一寒之间肯定有某种微妙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你说得很有道理。”祁蓝眯着眼睛点头,“那我们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就是寻找这个联系点。”
白还歌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那种捆缚伤我读书时曾见过,是一种虐待式性游戏留下的。你要调查,不妨从尤海和王一寒的性伴侣开始查起。”他加重了语气,“那一定是喜欢在性爱时捆缚性伴侣的人!”
祁蓝点头:“好,明天我就去扫一遍红灯区,我知道有几个场子提供这种服务,想不到尤海和王一寒喜欢这种调调儿。”
白还歌咬着下唇,伸手在祁蓝头顶上揉了两把:“他们的性伴侣喜欢捆缚,可不见得是他们俩上赶着找这种游戏,你别查反了方向!”
“那这女的可够霸道的,男的捆完了还能硬嘛!”祁蓝乐了,白还歌咬紧牙关挤出一个神秘笑容道:“我的祁队长,你怎么不想想也有可能是男人呢?”
祁蓝笑着刚要说话,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张了张口又闭上,过一会儿才勉强笑道:“是呢,你提醒得对,这事儿还真不能光往一个方向查。”
白还歌看祁蓝脸色,已知暗示生效,想起那一晚在楼上无意中发现两人正在车震,于南望竟然发信息来挑衅自己是否看爽,这事儿越想越气得心口疼,当下狠着心笑吟吟补刀:“男人么,捆上了就是为了让其在性关系中变成从属方,失去主动权,硬不起来,正好当女人用,尤海王一寒只怕都扮演过这样的角色,不信你想想。”
祁蓝脸色全变了,转头望着窗外一声不吭,过一会儿低声道:“明天我去查案,太晚了,都睡吧。”也不再缠着白还歌撒娇耍赖,下地到另一张床上把被子一直拉到头上裹紧睡了。
白还歌听着他呼吸声音短促凌乱,想必是内心思潮翻涌难以入眠,自己心里也是一万个不忍,只是于南望这碗鸩毒祁蓝吞落已久,不下猛药怎能医得重病,自己再心疼,也只能忍着旁观,只盼祁蓝能悬崖勒马,从那桩危险关系中早日脱身出来。当下卷了被子翻身向内假寐,外面浓夜颜色渐淡,东方露出鱼肚白,飞鸟振翅从窗外掠过,清洁工扫帚划地的声音越发清晰,两人不声不响各自朝着墙躺了一夜,竟然是谁也没睡着。
第60章
次日轮到祁蓝当值,祁蓝早早就给于南望打电话,于南望声音温柔,只是有些疲惫,祁蓝道:“你在哪儿呢,我这就过去。”于南望道:“我在公司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回去,你先到别墅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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