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被肖妈说得不耐烦,肖爸妥协道:“行行行,我马上去。说不定他是碰上朋友了,一起玩了会儿。又不是肖扬,你至于那么担心么。”
肖扬迷迷糊糊揉着眼走了出来。
肖爸问:“怎么出来了?”
肖扬说:“我尿尿。”
肖爸正好起身,带着肖扬去洗手间。
肖扬一边放水,一边小声商量:“爷爷,我跟你一起去找爸爸吧,奶奶吵得我睡不着。”
肖爸严厉说:“不行,快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
肖扬还在争取:“可我知道在哪儿能找着我爸。”
肖爸一琢磨,拉着肖扬的小手,一起出了门。
肖扬领着肖爸,径直往楚珈文住的那栋楼走。楼前,肖爸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背影,堵了整个楼门。polo衫,休闲裤,肖爸认识,那是肖诚的衣服。
他张嘴,刚想叫肖诚回家,突然看见自己儿子的胳肢窝里,一边一个伸出两个细白手臂,在肖诚背后交握,紧紧搂住他的腰。
那俩胳膊,嫩得能掐出水来,软得像两根面条,一看就知道,是柔弱女人的胳膊。
肖扬看见肖诚,拽了拽肖爸的手,两眼一亮。肖爸在一秒钟之内决定,到底是先捂嘴,还是先捂眼,但看那孩子急着喊爸,还是捂了嘴,提溜着躲到了一边。
人找着了,一老一小拉手回家。
肖爸责怪肖扬:“你这孩子,早知道你爸的事,怎么不跟家里人说呢。”
肖扬实说:“我怕奶奶唠叨。”
肖爸欣赏地瞅了瞅这孩子,实诚,但不傻。他点点头:“你做得对,要保持下去。”
人老了,记性不好。十分钟前抱怨的内容,肖爸又来一遍。他伸出两只手,一只比三,一只比五。三十五年前,这个女的连说句话都像蚊子哼哼,如今呢,唠叨起来能当生物武器。
怪谁呢?她为了老肖家传宗接代,勤俭持家,柴米油盐里落下了一身的病痛,还因为失去过一个儿子,精神受到重创。
怪他,这三十五年,没有照顾好她……
☆、会不会走
文夜雪曾经给楚珈文灌输过一个有理有据、极有说服力的理论——男人养女人,天经地义。这就是为什么,女人都喜欢找有钱的男人。
她说:“男人的精力都用在了挣钱上,回家面对自己媳妇一个女人都显得吃不消,哪有力气出轨。我们女的在家养得多好啊,一夜被推倒七次都不成问题。
“就算有那种体质异于常人,欲求不满,在外面乱找的,只要离了婚,我们先分他一半,再用他的钱把自己打扮得跟花一样,出去找别的男人。
“反过来,男的没钱,女的就操劳。女的一累就老得快。谁家男人喜欢黄脸婆啊,到时候,就得花着自己老婆挣的钱,在外面找更年轻漂亮的乱来。
“所以说,那句‘你负责挣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简直是维护世界和平的真理。”
楚珈文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那种家庭对于她的恋爱观没有任何正面影响,因此,她对于文夜雪的话深信不疑。
可有一天楚珈文回过味来才发现,文夜雪,你这是逗我呢!
文夜雪的先生是海归博士,名号虽然叫得响,可毕竟是个工薪阶层,挣的钱还不够文夜雪买个包。而文夜雪自己的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根本不用别人养活。更要命的是,这夫妻俩十几年恩爱如初。文夜雪不论是做人,还是做女人,都是成功者。
这让楚珈文羡慕不已。
文夜雪的那个理论,其实是给包括楚珈文在内,那些需要安身立命的女人用的,并不适用于她自己。因为她足够强。她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她喜欢的男人,至于那些男人的附加条件,对于她并没有任何影响。
楚珈文也想像文夜雪这样洒脱,可她做不到。什么爱情、理想,都会被现实压垮。人要先解决生存问题,才有权利选择怎么开心的生活……
肖诚送楚珈文到楼门口,一路沉默。
楚珈文心里清楚,肖诚这是在怨他自己,没能保护照顾好她。可那本来就是她的问题,根本不是肖诚的错。
她太弱了。
临上楼,肖诚在身后问:“你当初来蔷薇胡同的时候,是怎么打算的?还,会不会走?”
楚珈文一怔。
肖诚从鼻息喷出一声嗤笑。这女的,犹豫了。
这是楚珈文第一次见肖诚在自己面前抽烟。他拿打火机点火的时候,从扑闪的火苗里,楚珈文看到他拧紧的眉头。她觉得身上冰凉。
她走近了,伸出手臂,紧紧抱住肖诚,把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轻声说:“肖诚,你在逞什么强?”
要她留在破旧的蔷薇胡同,却还要满足她昂贵精致的生活;
要忽视她的那段黑历史,却还要时时刻刻警惕跟那段历史有关的人骚扰她的生活;
要让不愿再被像她那样的女人伤害的家人接纳她,却还要两边兼顾皆大欢喜。
——而认识肖诚之前,他只是想娶个媳妇,给肖扬找个妈而已。
他又不是神。
肖诚一只手揽住她,转脸吐出口中含着的烟雾,低头吻上她的额头。他低声说:“上去吧。”便手一松,把人放走。
楚珈文顶着额头上那潮湿烟味,站定了望他。他一摆手,示意人离开。她也不再坚持。
肖诚看着楚珈文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内。手中的烟很快燃尽,他拿出打火机,一手挡住夜风,又点着一根。
“原来是个借火的,没打算要打火机。”肖诚磨着后槽牙,恨恨想。欠收拾,没别的毛病,就是欠收拾。把她压在身子底下做一次就好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做到行。
路灯昏黄,把他的影子在地上无限放大。肖诚看着小区不算平整的路面上,自己那比熊还大的,巨人一样的身影。这身影边缘模糊,随着路面坑洼和台阶变了形。
肖诚拿烟狠狠对着自己的影子一戳,“我特么——”
……
后来几天,肖诚再来找楚珈文,都绝口不提那晚的事。生活中大多数事都是走一步说一步,特意把那些难题拨拉出来摆在面前晒,伤神费心。
但不说,并不代表问题不存在,只是日子还要继续而已。
肖扬考完期末考试,肖诚把他带到了楚珈文的店里,让他放松放松。其实也不是为了画什么,只是肖扬每次见了楚珈文,都显得话多、精神,比平时更像是个孩子。
店里还有别的人,肖诚便一个人走到外面树底下抽烟。
楚珈文应付客人之余,从窗户往外看他,大树下面,有不少拧巴成各种形状的烟头。肖诚本来话就不多,这些天更少了,烟瘾倒是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轿车从肖诚身边经过,突然停住,特别嚣张的倒着往回开了一段,停在楚珈文的店门口。
一个女人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绷着脚尖,伸直了雪白的腿,从车上优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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