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是好男人了?”周大毛不以为然,一脸揶揄,“陈池,你对好男人的标准也太低了,新嫂子知道不知道?”
陈池把脚重新搁到面前的竹凳上,背靠向藤椅,两手枕到脑后,望着天上的星星,抿起嘴角笑道:“我家那个不精明。”
周大毛忍不住伸手捶了一把陈池:“瞧你这样,乐得可以啊,说说你怎么骗来的?”
陈池笑得坦荡:“我一清二白,啥都没有,一目了然,骗得着吗?”他悠然一句,“我就这么说来的,她是……聪明面孔笨肚肠。”
这回轮到周大毛扭转脖子望向陈池,月光下,陈池慵懒地倚靠在老藤椅上,半仰头,唇角微翘,不知在数星星还是神游方外,月辉落在他脸上,鼻翼的阴影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感性而柔和。
如果说,在林子里玩枪战游戏的陈池拖着周大毛四处游击,一边咒骂蚊子,一边眼都不眨地在草丛里快速移位,敏捷果断的样子还能让周大毛联想起小时候精瘦顽劣的邻家孩子王,那么此时的陈池,一点点野道也找不着了。
这是一个安闲喜悦浸到骨子里、又溢到眼眸里、让人十分想揍一顿的家伙。
“看啥呢,新嫂子又不在跟前,等天亮还有小半夜呢。”
陈池闻言,朝周大毛一笑,竟似被说中后难为情,和往日那磊落笑貌十分不同,周大毛一呆,呵呵地笑将起来,调侃道:“哟,还真被我说中了,这就开始想嫂子了。十个新郎九个傻,你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也跑不出这九个。”
陈池虚咳一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掩饰的意味非常明显。
周大毛嘿嘿举起酒瓶,朝陈池致意:“来来来,祝好男娃和好女娃终成了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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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一生一次的这一天
每一年的七月里,许霜降都会愁闷一件事:“陈池,我们把哪一天当作结婚纪念日?”
公婆家、父母家都办了婚宴,还有一个领证日,总共有三个日期呐。
陈池回答得可逗:“我家摆酒那日子,就让我给你做大餐,你家那日子就你做,记住,不得少于六个菜,领证那天我们俩出去吃。”
两场婚礼当天,俱都有很多忙乱的细节。对于两家父母和一对新人来说,皆是平生第一遭。虽然尽量比着邻里的惯例规矩,但准备时间确实不够,以至于许霜降日后回忆起来,最主要的印象就是公婆和父母叫拢了亲戚朋友,大吃大喝了一天,而她和陈池都熬得又饿又累。
因着她和陈池假期里东跑西跑,行程紧张,更因为她一到陈家就中暑高烧事情不断,没法过多前期参与,她又没啥具体的高要求,于是陈家的婚礼主要走的是敦实的风格,酒菜要丰盛,让宾客们高兴。迎亲流程是婆婆汪彩莲和姑姑陈松安借鉴着别人家的经验,按照自家的实际情况,添减了一些细节,商量着安排下的。
那流程,许霜降只管配合,不作评价。
许霜降一早被顾四丫叫醒,怕时间来不及,也怕其后不方便,顾四丫没给她吃太多,只有一杯牛奶,五六块饼干,然后就把她转移到酒店里。婆婆抽调了同事家的几个妙龄女孩,都来陪着她。一群姑娘们聚在房间里,叽叽喳喳商量如何为难陈池,许霜降听着,八风不动地坐着,任由那请来的化妆师给自己涂脂抹粉。
顾四丫到底经验不足,忙前忙后只会殷勤地在化妆师和姐妹们之间窜,对她却说:“霜霜姐,你忍一忍,你不能动,也不要吃东西,一会儿到席上再吃。”
从那时起,许霜降就开始了饿肚子。
而且,她错估了形势,一次次地在犹豫中主动放弃了偷吃的机会。
陈池浩浩荡荡带着兄弟团过去接她,她听着顾四丫领着姑娘们在外间和陈池隔门对答,以为那会持续很久,于是偷空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
宣春花自是连连盘问女儿:“现在在干什么啊?待会儿要干什么?”她又高兴,又遗憾自己没有亲往,迫不及待把陈家婚宴所有的细节都问上一遍。
许霜降忘了,门里的姑娘们都算是陈池小时候的玩伴,表妹顾四丫自不必说,其他姑娘中有两个是陈池小学的同班同学,三个是他小学的学妹,陈池带着小伙伴们漫山遍野玩时,姑娘们可也是跟过的。陈池给她们放过风筝,烤过香肠,天真无邪的年代里,真有几个是一起玩过家家的。虽然这么多年,大家各忙各,未必说过几句话,但一起看着长大的情谊在,怎么会真的为难新郎官,姑娘们嘻嘻哈哈地走走过场,略微意思意思,就把陈池放了进来。
陈池进来时,许霜降正在给她妈妈一五一十描述:“陈池的爸妈去饭店了,要招呼客人,小姑姑照管喜糖,小姑父分喜烟,陈池还被他表妹拦在门外。妈,你说,我是在酒席上真吃一会儿,还是拿着筷子装个样子?”
“能忍就忍忍。”许霜降只来得及听清她妈妈说了这句,门口哗啦啦一阵喧哗,她慌慌忙忙地站起。
陈池立在她后面,对着她笑。
许霜降甚少见到陈池西装革履的样子,陈池也甚少见到许霜降浓妆艳抹的样子,两人互相打量着,就像陈池第一次去找许霜降,在火车站门口,他们隔着距离对视辨认。
这是整场婚礼上唯一让许霜降有机会感到浪漫心动的时刻,陈池凌晨才眯了几个小时,睡得不多,精神却格外好,下巴新刮过,隐隐露了青茬根。左领上简简单单别一朵马蹄莲,衬得人特别英气干净。
“胖妹妹。”他嘴唇微蠕,有意无意站在门框边,将姑娘们兄弟们全挡在外间。
许霜降有些痴。
周围的人闹腾得很,许霜降和陈池根本没有长时间脉脉凝视的条件。
陈池走进来,笑吟吟伸出了手。
许霜降回过神来,下意识把空着的左手伸过去给他牵,不想陈池却自她右手中接过手机,开口道:“妈妈,我接霜霜去饭店,吉时到了。”
许霜降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会突然安了心,哪怕被婆婆的流程弄得像提线木偶般,哪怕被一群不太认识的男男女女围着哄笑,她也不慌了。
深夜,宾客们酒酣饭饱告辞离去,陈家父母进房睡下后,陈池和许霜降对坐床上。
原先的粉红鸳鸯被换成了大红鸳鸯被。
“霜霜,你嫁给我了。”陈池轻声道。
“嗯……”许霜降一天忙着扮羞涩,此时总算把流程走完,身心都放松,闻言弯起了嘴角,不过她实话实说道,“还不算,领证才算。”
陈池瞪着她,半晌自己没忍住,抖着肩膀笑:“睡前故事还没有开讲,为什么要这么严谨?你已经正式就任陈家二代女主人,你认不认?”
许霜降抿起唇,粉面桃腮,臻半垂,声音斯斯艾艾:“认。能先给饱饭吃吗?”
陈池微滞片刻,虽然他真不想接茬,不过他还是舍不得许霜降,于是多嘴接道:“你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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