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发后,许霜降吱溜返身窜到公婆的大卧室,从那里的窗户往下看,能看到陈池走出小区。
黑衣黑裤高高挺挺的样子很好认,只见他脚步轻快,几下就越过了一个中年发福的矮胖男人、一个穿得鼓鼓囊囊提着篮子的老太太和一个穿着黑丝皮短裤白毛大氅的时尚女郎。
路上的人就数他最顺眼。许霜降厚脸皮地如是想。
寒冬里的空气极其清冽,丝丝地撩在脸上,她望向东边,太阳起得也泛着懒劲儿,挂在远处高楼的上方,尚且淡薄,白里透着红,显出今天是个晴朗的天。
就这岔开一会儿神的功夫,许霜降再往下边街道上搜索,陈池已走得只剩一抹黑色身影了。
她笑着呼了一口气,没瞧见面前浮起白汽团,开心地想,外头气温不算太低,那陈池走在路上就不会太冷。
自打搬出来,许霜降天天都如此目送陈池。晚上也渐渐估出了陈池回来的钟点,差不多时候就眼巴巴候在窗前,极力分辨路灯下的行人。
陈池说,一抬头,他也能瞧见她。黄色的灯光映亮了整幅的窗玻璃,没拉窗帘,她站在窗前的身影特别显眼。
可惜,这种晨昏时的翘首遥望,明天起就没有了。大卧室里要住上公婆俩。
今天许霜降留在家里,她要做些家务活,尤其针对大卧室。搬进来这几天,她也就第一天做了一次大扫除,平时先顾着熟悉周边的生活环境,回家忙着做饭,只是随手扫个地抹个饭桌,这不,肉眼看不出,实际又积了不少灰,春节临近,公婆驾到,怎么着都要好好除尘一番,总要收拾得窗明几净才能迎公婆。
陈池不要她去接机,据说他父母带了两个大箱子,又背了三个大包,他怕许霜降去了,出租车装不下。
许霜降咋舌,但她不好问,公婆这架势,是不是把四季衣服都带来了。
她拖了地板,擦了桌椅,把公婆的被褥枕头全部在大太阳里晒过大半天,嗅着有一股紫外线烤松后的棉纤维清香,这才铺到床上。一番忙碌下来,许霜降在大卧室里兜转检查,见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斜斜映在红棕色的细木条地板上,铺出一条浅金色的光路,静谧温暖中透出活泼来,心里十分满意。
她转至厨房,灶上正炖着红枣蹄膀汤。陈池昨儿跟她商量了,爸爸妈妈走长途赶过来,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累,让他们喝点清淡营养易消化的汤。许霜降为炖这锅汤,特地去买了一个电砂锅。
午后,整个屋子很宁馨。她揭开砂锅盖,肉香味瞬时弥散到鼻端。
“霜霜,我接到爸妈了,已经快到楼下了,你没出去吧?注意给我们开门。”陈池扬着笑声。
许霜降赶紧把玄关鞋柜里的两双簇新的厚毛拖鞋摆出来。
小蜜月正式结束。
生活有时候很奇怪,一天一天地过,过得像一条平滑的线,但有一天它过了,其实它是一种可怀念的状态的结束,然而人并不知道,以后回头想,才会吁叹惋惜一番。
如果说许霜降新婚后和陈池在比利时的八月是大蜜月,回国工作熬过两地分居后搬出父母家,和陈池租房单过的头九天是小蜜月,那么她大小蜜月都过了。
她没意识这点,忙忙地开了门。
只不过三四分钟,二居室里就欢声笑语挤了两代四口人。
“爸,妈,你们先喝口水。”
“霜霜啊,你别去弄这些,我们带的保温杯里都泡着茶。让妈妈看看,你怎么像瘦了?”汪彩莲拉住了媳妇的手。
“有吗有吗?”陈池凑过来道,不过父亲在场,他没有打趣下去,转而笑道,“爸,妈,你们坐着休息一下,要是累的话先洗把脸躺会儿,霜霜已经把你们的房间布置好了。”
“不用躺,我们不累。”汪彩莲笑不合拢嘴,环顾着大卧室,东西是否华美不重要,用心不用心能从细节上看出来。房间里干干净净,被褥蓬松柔软,这可都是媳妇拾掇出来的。“好好好。”
汪彩莲什么都说好。这年头,年轻媳妇能为公婆忙乎到这个地步,已经极好的了。
陈池趁着父母梳洗风尘的时候,跟许霜降进了厨房,见米饭蒸上,肉汤煲好,各样菜都搭配好了放在盘中,只等下锅热炒。他偷空摸摸许霜降的头,悄声夸道:“老婆辛苦了。”
许霜降心中熨帖,她戴上围裙道:“去陪你爸妈说说话,我要做菜了。”
“要不我来,你歇一歇,去陪爸妈说话?”陈池轻声道。
许霜降鬼头鬼脑一笑,她可不是世事不通的人,公婆千里迢迢过来,第一顿饭儿子埋头在厨房做,媳妇轻轻松松陪他们闲聊,怎么着都会心疼上儿子吧。她将陈池推出厨房,坚决说道:“我来。哎,待会儿我叫你,你就进来帮我端菜。”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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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担当对象们
油烟机热闹地呜呜着,许霜降翻动着锅铲,听见陈池在客厅喊道:“霜霜,妈妈给你做了一件背心,快来看。 ”
“等会儿。”她高声答道。
“快来看。”
许霜降摇摇头,关了火,手在围兜上搓两下,走出去。
“来,比一下。”陈池手里抖开了一件碎花棉马甲,往许霜降身上贴。
“我的围裙有油烟。”许霜降忙不迭地侧身让过,“别弄脏了。”
陈池积极得很,兜到她身后三两下把围裙系带松了:“我们索性试一试。”
“我锅里还热着菜呢。”许霜降忙阻拦道,瞥一眼公公婆婆脸上都笑咪咪地,十分期待,遂不言语了,温顺地照办。
“漂亮。”陈池左看右看,抬头向母亲笑道,“妈,你这尺寸估得也太合适了。”
陈池不说花色,只说尺寸,毕竟年轻人和父母辈在审美上总隔了一条代沟不是,这碎花小马甲团在手里时是挺好看的,针脚细密做工上乘,穿在许霜降的浅灰毛衣外面,也还是美。这么说吧,碎花马甲美得热闹,许霜降原本那身美得沉静。乍一眼,两种美的风格撞一起了,一时半会没习惯。
换一种说法,那就是,他老婆穿上这花马甲,本来只是脾性上有点憨,面相挺清灵,这下面相也衬得憨了。
陈池孝顺,避重就轻捡最能夸的地方,可劲夸。
汪彩莲极开心,摸着许霜降的手前前后后看:“还好还好,霜霜穿合身,我想着你表妹和霜霜的身量差不多,到你姑姑家拿芳怜的衣服尺码做的,你爸还叫我把针线包带上,说你们肯定不备针头线脑的,霜霜穿大穿小都可以手工改,这下不用了。这花样也真配霜霜。”她啧啧喜道,四处一看,“镜子呢?霜霜,你也去看看你自己。”
“来,我们去看看。 ”陈池拉上许霜降,转到洗漱间。
他贴着许霜降的耳朵,细细说:“老婆,说你喜欢,听到没?这真是我妈亲手做的,她十几年没做过衣服了,里面的棉花是我爸揉松了塞进去的,都是手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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