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灯火通明,两个人的厅,正常聊天的音量集中在一角,便显得旷静中自有一番喁喁。
“我每个学期的晨跑卡都要拖到最后几天才能完成。”陆晴说到自个的糗事,嘴唇抿起,颊边便露出了酒窝。
“很多人的通病吧。”陈池趣道。
陆晴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我们宿舍都起不来,后来大家说这样不行,早餐必须吃,我们宿舍就约好每天出一个人去买早点,剩下星期五就啃苹果。芳怜最可怜,正好排到有早课的那天,需要起得特别早,大冬天七点多天还没有亮透,雾也多,她说她每次都在路灯和星光的照耀下买早点,非要我们把她叫做全宿舍最勤奋的学生。”
“这段我知道,”陈池好笑道,“她说有一次还在雾里迷路了。”
“哈,”陆晴眼珠一转,忆起来了,顿时笑得前仰后俯,一手虚虚地按在胸前,一手掩在唇角,有点气喘,“那是我们刚上大学第一学期,对校园地形还不是特别熟,她拎着一大袋发糕煎包跑到男生宿舍楼了,被宿管阿姨说不准给男朋友送早餐。”
“有这样的事?”陈池讶然,忍俊不住。
“芳怜没说?”陆晴眉眼亮晶晶,喘笑得过甚,脸色现了粉色,“要是我,我也不好意思给表哥说呀。”
雨后的清晨,天都像是碧绿的。许霜降走在田埂上,开始巡得好好的,后来见林中除了积水潭,没有其他大碍,便将心野了去,一会儿瞅瞅排水渠,再一会儿瞅瞅埂上犹自伏地湿漉漉的小草小花,权当今番早起做了锻炼。
在排水渠的转角,放了一个空心水泥管,顾一惟走到此处,就皱起了眉头。昨天挖树后,阿姨们将杂草都扒拉到这一截田埂,有些草茎就滑落到沟里去,顺着水流堵在管壁口。
他回头望,许霜降跟在他身后两三步处,再过去一截,垄下有根细树枝,倒是可以拿来用一用。
“我去捡根树枝,你等在这里。”顾一惟交代道,蹬了几下水泥管,确定它牢靠地卡在沟里。
许霜降忙道:“我去吧。”她转身往后走。
顾一惟来不及叫住,便站着等。
许霜降的鞋确实不跟脚,也或许她走不惯这又湿又窄的田埂路,也或许是多套了一件暗沉的蓝大褂显得臃肿,从背后看,她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显得十分笨拙,比阿姨们不如多了。
顾一惟的视线跟着她,那根细树枝原来掉在田埂边,他怕走路会勾绊到,先前经过时就将它往林子里踢进去不少,这下,许霜降得下垄走两步才行。他瞧着许霜降提起裙子,一步跨下去,裙幅绽开,却是绊手绊脚样,待她弯腰捡树枝,那蓝大褂的衣角又拖拉到泥土上,顾一惟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许霜降完全不知道自己干活在人眼里有多不利落,提着树枝爬上了田埂往回走,冲顾一惟远远地露出微笑,胶鞋筒掩在裙下,每一步都将裙摆顶一下,本该有的飘逸之气散得一干二净。
顾一惟迎着她,看不出什么表情,脑海中却浮现起大三下学期的暑假里,方莹莹跟他回家玩,在某一天雨后,嘻嘻地在湿泞的乡土路上和他散步笑闹,穿着他的大胶鞋,走路和许霜降此时一样滞重。那时候村里还有不少拖鼻涕的小孩儿,他们俩经过别人家门口,小孩儿扒在门槛石上羞羞笑。方莹莹犹自大方地揽着他的胳膊,他却窘极,带了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她走累了,爬坡时脚抬起来,鞋子却松脱在原地,便在那儿翘着脚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如银铃时似地散在山间草木中,他拾了沾满泥的胶鞋,亲手扶着她的脚,蹲下给她穿。
“顾总,这树枝行吗?”许霜降举起小细枝。
顾一惟的目光落在她捏着树枝的三根指头上,素手纤纤,捏得谨慎秀致,生怕被污渍沾上似的。
“给我。”他伸出手,接过树枝,一把握住,转身蹲下,三拨两拨,就将水泥管口漂浮的杂草茎挑了起来,甩到水泥管上。
许霜降在一旁看着,自觉让开了两步。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顾一惟将细枝条扔到杂草堆上,在沟里洗了一把手,起身又顺便伸脚下去,使力在水里淘了几下,将胶鞋上的泥浆都抖刷掉。
许霜降一瞧,这法子好,她鞋上的泥巴更多,在这儿洗掉一点,免得走到水泥路上留下一地泥块。
顾一惟换了脚,伸到水中,听到身后水声哗哗,一回头,许霜降在另一端水泥管口,也掂着一只脚在水沟里冲洗胶鞋,他立时吓一跳:“小心掉下去。”
“噢,没事。”许霜降将脚抬出水面,低头瞧瞧,只洗去了五六分,她还待再洗。
“走了。”顾一惟喊道,“回去拿水枪冲。”许霜降稍稍迟疑一拍,他就说道:“鞋掉下去就麻烦了。”
许霜降暗地扁嘴,只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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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何为家
陈池终于回来了,先进公司,下班时分准点回家。
许霜降一整天都处在兴奋中,上午接到陈池安全抵达的电话,工作效率就严重下降。挨到下午,她想着陈池即便一到公司要处理公事,这么几个小时过去,也该可以告一个段落了,便破天荒地在他工作时间打电话过去。
“胖妹妹。”电话那头,陈池先笑了起来。
这就像一个暗号,许霜降一听就知道陈池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可以说得亲昵一点。“在做什么呢?”她的声音不由带出了撒娇的腔调。
“刚开完会,打个盹。”
许霜降心疼不已,陈池这可是长途飞行没倒时差就开工了:“困了?没事就先回家,有事也不能赶得这么急就做光嘛。”
“你在怂恿我怠工。”陈池打趣道。他正要再说,门口传来轻敲声,他连忙道,“霜霜,我们回家再说,我有事情要做了。”
许霜降撅着嘴噢了一声,陈池电话中的嗓音那么低醇,可以想见他有多疲惫了,连笑声都不清扬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全是回家后要给陈池熬的那锅汤。
下班前五分钟,许霜降就麻溜地关了电脑,时间一到,立即奔到门口打卡,顾一惟正在许霜降对面顾二勤的办公室里说事,隔着玻璃瞧见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
满面春风,迫不及待。感觉等下班等了好久一样。
“许姐,今天收拾得这么快?”外头有小伙子笑问。
只听得许霜降没有正面回答,柔声柔气笑:“再见啊。”
许霜降下班一向不抢第一个打卡,别人纷纷收东西的时候,她极淡定地对着电脑编辑文件,然后不急不燥地地收拾桌面。她虽然才进顾一惟的公司一个多月,却从一开始就是踏实肯干好员工的形象。顾一惟公司里,年轻小伙子居多,中午吃过饭,其他人出去抽支烟散个步,或者直接趴在桌上呼呼打鼾睡午觉,个别不自觉的人,还要偷偷打个小游戏,她吃过饭后还在办公室噼里啪啦敲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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