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陈池笑问,将玫瑰花朝许霜降面前推进了一厘米。
花的芳香更浓郁,直扑许霜降鼻端。
旁边的路人经过,侧头望向许霜降,脸上的笑容有点儿打趣。
许霜降抿抿唇,含笑接过,恢复了落落大方的样子:“谢谢。”
陈池的心就像风筝一样呼啦啦扬高欢畅起来。
“霜降,我们再去找个花瓶。你喜欢细长型的,还是矮一点的,玻璃的还是陶瓷的?”他兴致勃勃地问道。
许霜降心念一动:“不用买了,我有个陶瓷的。”
所以,当陈池的背包里插着一支玫瑰,牵着许霜降一路回到她的公寓房间,眼瞧着许霜降拿出一只卡通陶瓷杯,接了半杯自来水,剪短了花梗,斜斜将玫瑰搁进去,他只能暗地里腹诽,这不是他曾经的待遇吗?他和他送的玫瑰花无巧不巧,用了同一只杯子,喝的也是同样的水。
“这样好看吗?”许霜降回头问道。
她立在窗台边,搭在陶瓷杯上的手五指纤纤,透着一层细瓷般的玉色。冬日温度低,许霜降没有如往常那样高高扎起马尾辫,乌黑柔软的头发此际散落着披垂在肩上。窗户正好打开了少许,挤进来的对换气流穿行在她的发梢间。
从陈池的角度看过去,那几丝调皮的头发就贴着许霜降的颊边,在她圆巧的下巴和光滑的脖颈之间,那一点有着极致婉约弧弯的小空间内,轻微地扬动,于无声间,就那样撩人心魄。
陈池目光上移,她的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容,眼睛乌溜溜的,满意而欣悦,泄出了几分灵动,这种小女孩的娇憨素日潜藏在她温和淡然的性情下,只有熟络之后,陈池才有机会一点点发现。
“好看。”陈池毫不讳言。
他心里快速掠过一个念头,周大毛说得真对,许霜降笑得率真,看着那样纯善,他真的怕她出去比别人要笨一点儿。
许霜降笑容拉大,低头又欣赏了一眼玫瑰花。她这创意不错,总不能让陈池送了花之后再搭送一个花瓶,现在她把闲置的水杯利用起来,朴拙的陶瓷黄配上优雅的玫瑰红,正正合适。摆在窗台一侧,确实很漂亮。
“霜降,”陈池走到她旁边,拉起她的手,歉然说道,“前一阵子我疏忽了很多事……”
“你现在好些了吗?”许霜降想到陈池的外婆,微敛笑意,真挚地问道。
陈池凝目注视着她,轻轻点头。
“那就好。”许霜降欣慰道,一个人孤独着求学,心头压着伤心事,会让人想想就不忍。
“霜降……”陈池慢慢地叫了一声,半天却没有下文。
他小时候那么野道,满山坡带着人疯玩,从没有瑟缩的时候,长大懂事后他直爽爱侃,也是有话就说。这时对着许霜降,满腔话语却不知道如何清晰地表达,不由自主地迟疑再迟疑。
从夏天到冬天,跨了一个季节,除了必要的学习生活和同学间交流,他几乎下意识地摈弃了一切活动,婉拒了朋友发起的旅游邀请,也没热络地和她说多少话,甚至还一时大意,忘了她的生日。
但他确实没有办法在那段时光里,没心没肺地追求自己的快乐。
某些静默的时刻,人的感觉异常敏锐,心会自动地像一根弦一样崩紧,屏息等待对方落音,思维一片空白,对自己是否即将要共振和鸣,一点心理预案都没有。
这就是许霜降被陈池握着手,和他四目相对时的状态。
她下意识地凝望着陈池,时间稍久,眼睫毛忍不住扑闪了两下。
陈池轻轻笑开,移目到窗台上:“霜降,把窗户关上,你站在风口会冷。”
许霜降有点迟钝地侧头望向窗户:“今天风不算大,你冷吗?”
话音落下,她的心态语态重又回到寻常闲聊的模式。
“我不冷。站在这里晒太阳,很暖。”陈池笑道。
许霜降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据她观察,陈池一定比她穿得少。她将推窗关严,怅然叹道:“最冷的时候还没到呢。”
陈池闻言,不由问道:“你很怕冷吗?那你冬天过得惯吗?”
“过得惯,其实温度也不怎么低,而且有暖气,怕什么?”许霜降笑着摇摇头,“只是碰到下雨天或者化雪的日子,路上会很烦。”
“嗯,碰到天气不好,尽量少骑车,平时路上也要当心。”陈池不免叮嘱道。
两个人站在窗前,就这样特别正常地聊了十来分钟,说的都是生活琐事。
许霜降忽地“哎呀”一声惊叫:“完了,我的南瓜汤。”她转身抛开陈池,奔了出去。
陈池被她惊得不放心,一起跟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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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如此表白
南瓜汤被抢救得尚算及时,但品相已经不好说。
勺子没下去前,一锅白白的汤,揭开盖就闻到椰奶的香味,看着还可以。小粒小粒绿色的西兰花点点飘洒在汤上,南瓜块在汤里露出了黄黄的边角。
可是勺子一探下去,再舀到碗里,就这么点转移路程,南瓜块全散架了,这是被彻底煮融了。
许霜降瞅了陈池一眼,心里惋惜极了。今天她早上出发去接陈池前,就把南瓜汤熬得差不多。那时候的南瓜汤有模有样,清清爽爽的卖相,煞是好看。她还偷偷尝过,南瓜块软糯清甜,椰奶滑润香浓,味道真不错。
可是如今碗里的南瓜汤,已经不是汤,而是一碗黄黄白白间杂小绿点的稀糊糊。
许霜降对南瓜汤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南瓜汤仍是老早以前那配方,那回陈池刚闻知他外婆过世的消息,到她这里魂不守舍,什么胃口都没有,她想好的南瓜椰奶加西兰花的甜汤就没招待成。
这回她预先熬好,接了陈池回来后,就在灶上小火温一温,时间算得好好的,把玫瑰花插到陶瓷杯中安顿好,他们就可以喝了,哪想到聊着聊着就给忘了。
整碗汤,就只有她的青花瓷碗还比较耐看。
不过,老实说,除开品相令人遗憾,这锅汤依旧能够代表许霜降的最高厨艺水准。
彼时,陈池并不知道这点。在许霜降忐忑着将青花瓷碗端给他时,他根据实际情况安慰道:“闻起来很香,没糊。没事,肯定还是很好喝。 ”
然后他的注意力一转,将别的也一并夸:“碗这么漂亮。”
尝了一口后,陈池赞道:“霜降,原来南瓜煮成甜的,味道也不错。”
“你没吃过甜的南瓜汤?”许霜降讶道。
“我家一般炒南瓜。”
许霜降讪笑,没好意思问怎么炒,因为她家从来不炒南瓜,最多隔饭清蒸。她见陈池喝完,殷勤地想再帮他添一碗时,陈池摇头:“不要了,我很饱了。”
许霜降于是看出来,陈池恐怕不习惯吃这样的南瓜,这让她微微失落。
冬天的太阳落山早,下午两人回到公寓,其实没待多久,窗台上的最后一缕阳光就已偏走,日头看着越发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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