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立刻为她们答疑解惑了:“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齐总。”他恍然大悟,“哦,你们是校友吧?”齐唯杉挑了挑眉:“是啊,”他看看朝颜,仿佛想起来了,“怎么,来……应聘?”朝颜点了点头,笑笑:“是啊,真巧。”心里有点好笑,回头记得告诉罗憩树,应来应去,居然应聘到他朋友公司来了。罗憩树好像说过,他们两家有来往,怪不得两个看上去不搭界的人事实上关系却挺好。“哦,”齐唯杉沉吟一下,“那你们继续,”他瞥了一眼张主任,“还有,待会儿麻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一出门,黄蓉蓉就笃定地:“朝颜,我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朝颜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一定能录用啊?”
黄蓉蓉捏捏她的脸:“第六感!”
果然,才过了三天,张主任就亲自打电话给她们,同意录用,下周末开始正式上班。黄蓉蓉为此在宿舍里撵着朝颜邀功:“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肯定能行吧?”朝颜倒是奇怪:“我看他当时犹犹豫豫的,而且其实我们专业也不怎么对口。”黄蓉蓉白了她一眼:“夏朝颜你前十八年白活了,不就一个兼职位置吗给谁不行,他一看到你跟齐唯杉认识,还不赶紧的顺水人情,要不,干嘛亲自打电话给我们?”
谭菱撇撇嘴:“哎唷黄大姐,你这种江湖世故跟谁学的啊?怪不得班主任发展预备党员头批就想到你,怎么,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她跟黄蓉蓉两人一向有点面和心不和,她嫌黄蓉蓉动不动朝班主任跟党支书那儿跑,总想挣个表现机会给将来铺铺路,黄蓉蓉提起她来也总有那么一点儿微词,所以,黄蓉蓉看着她,转转眼珠子:“别人我还行,你我可不敢当,”她机灵地先躲闪开,“未来的老板娘,我怎么也得巴结一下对吧,还敢在你面前人五人六的?”预想中谭菱娇滴滴的受不了一点委屈,一定拉下脸来跟她厮闹上半天。没想到,谭菱连身都没翻,懒洋洋地鼻孔里出气:“老板娘?切,我可没这种福气!”她继续专心致志涂着手上的指甲油。
黄蓉蓉趴到她面前:“怎么了美女?”
谭菱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尽管笑吧你们就,我告诉你们,那个狐狸跟我在一起统共一个月,讲话就没超过一百句,每句话还基本不超过三个字。”她吹了吹让指甲油干得更快点儿,“我在人家心目中就是解闷一玩具,不过呢,也别忙着安慰我,”她嘴角一撇,“反正我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被他看出来了,两不相欠,扯平。”就是这个挂名女朋友当得有点委屈。不过,能在S大校园里让众人嫉恨的齐唯杉名声再败坏上几分,她也算物有所值。
张若从挺没眼力见识地从数学书中抬起头来,傻乎乎地:“你喜欢的难道是周传雄?”谭菱“呸——”了一声:“就他?给那个精得像鬼的小女生去蹂躏吧,我会稀罕?”因为说到黄睿静了,再加上谭菱口气实在太差,朝颜皱起眉,很不满地:“谭菱你不能好好说话?干嘛这么刻薄?”谭菱精细至极,明明用水用电最多,摊起水电费来却相当斤斤计较,从来只占便宜不肯吃亏,黄蓉蓉嘴利,明里暗里不时拿话刺她,朝颜却从不吭声,张若懒起来撒个娇什么的让她代打开水她也从不说什么。所以在其他三个人眼里,夏朝颜就一无公害老好人。她小宇宙突然这么一爆发,宿舍里顿时全愣了。
张若吐吐舌头,下床端起脸盆洗漱去了,黄蓉蓉也悄悄溜掉了,谭菱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躺了回去,翻转身朝着墙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宿舍里气氛尴尬无比。
半晌,朝颜站了起来,走到谭菱床头:“谭菱。”没有人理睬她,但是,谭菱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朝颜从小吃软不吃硬,夏晚晴就是摸清了这一点才得以在她面前横行无忌,事事等着她帮他收拾烂摊子。她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她推推谭菱,“你过不去的那个人是沈湘燕吧?”其实宿舍里谁看不出来?既然不关己,又终究是别人的事,犯不着说出来自讨没趣。
谭菱肩膀又动了一下,但还是不理睬她。
朝颜拍拍她的肩,柔声地:“你这样又何必呢谭菱?”无非她跟他,他跟她,在这个校园里,每天都上演这样的狗血剧情,谁会真会在乎?旁观者?或者当事人?
未必。
至少朝颜偶遇沈湘燕,人家还是若无其事笑意盈盈,那种笑容那份笃定,在谭菱看来,应该是极端讽刺的吧?果然,谭菱突然翻转身来,声嘶力竭地:“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她恨恨地,“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一样?莫名其妙就能遇到傻乎乎一心对你好的青梅竹马?”她眼里已是一片泛滥,“尤飞是见异思迁,是不好,但如果不是沈湘燕,如果不是她先插进来再后来突然甩他,尤飞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她泪流满面地:“对,我就是恨她,我恨死她了,我恨不得她现在就死掉!”她趴到枕头上,“尤飞已经死了,她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朝颜后来在电话里跟罗憩树感慨:“挺复杂的是不是?”罗憩树笑她:“复杂简单都跟你没关系,诶夏朝颜我就奇怪了,这不合你本性啊,别人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他咳了一声,“班儿上得怎么样?要不要我跟齐唯杉打个招呼?”他一开始挺高兴她辞了家教的,后来又听说她搞了个什么兼职,原本不怎么乐意,后来听说是齐唯杉家开的,这才放心下来。
他也明知齐唯杉多精明的人点头就醒尾,但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儿女情长嘛,自然英雄气短。没办法。
“不需要,”朝颜果然拒绝,再说又见不着面,“整理文件,打字,也没什么难的。”
罗憩树皱眉:“早就告诉你不用这么辛苦,就我跟同学的开那网络公司,别的不好说,咱俩的小日子肯定够了!”朝颜啐他:“谁跟你咱俩咱俩的?”罗憩树嬉皮笑脸地:“哎夏朝颜,别兼职了暑假来北京吧,我帮你租房,再说了,我这儿还需要一个财务呢!”他最近天天怂恿她,来玩吧来陪我吧来帮帮我吧,讲得朝颜耳朵简直要起老茧。朝颜承认自己有点心动,首都嘛谁不想去,再说她还从没去过呢,但左思右想还是一次次狠下心来不理他:“去你的,那么热,我毛病呢吧大夏天的跑过来。”她想了想,“实在忙,你就别回苏州了。”罗憩树叹了一口气,那怎么行?他扯了一句京剧唱腔:“虽然娘子有命,老夫又岂能乱从?”
朝颜哭笑不得,他是越来越赖皮了,许闻芹的话她一直记得,罗憩树只要流露一点暧昧念头她就要堵他不许他往下说,不肯去北京也是怕他动不动就要缠着她弄得她左右为难。所以罗憩树叹了一口气,悻悻然地:“朝颜,我听说马上国家有规定,在校生也可以结婚了!”朝颜哼了一声,一脸的不相信,他倒是想得美:“等白纸黑字的规定出来了再说吧!”罗憩树的声音顿了一下,半晌之后隐隐传来一声笑:“夏朝颜,你可真善解人意,我戒指还没买婚还没求呢,你就答应嫁给我了?”朝颜的反应是直接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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