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颜特有的气息和味道。
不荣盛衰,不荣夏秋,不荣黄昏与午后,自顾自开出那份朝气蓬勃。
他笑了笑,还有露水滑落牵牛花瓣垂滴下来的那种清新。
财务课上,大熊向来善解人意,每次都给朝颜她们把座位占得好好的。
沈湘燕班级事务多,不见得每次都跟他们坐一块儿,于是,夏朝颜,黄蓉蓉,大熊,齐唯杉这四个不搭界的人,居然也组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四人帮。
通常格局都是大熊最左,黄蓉蓉次之,再次夏朝颜,齐唯杉居右。因为大熊总觉得夏朝颜上课实在认真,自己明目张胆地坐她旁边开小差儿啊干别的私活啊似乎有那么点子不得劲,相比较而言,黄蓉蓉还是要更随和点儿。
但是今天,他其实很想把朝颜弄到自己身边,但想了又想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反正也快毕业了。
他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有心事,但听着黄蓉蓉满口的抱怨,基于同情立场,再加上他素来绅士风度,不得不一直开导她:“唔……是啊……哦……”到后来打了个哈欠,“算了吧,如果撑不住就没必要硬撑么!”啧啧,瞧瞧夏朝颜这丫头,连下巴都有点尖下去了,他向来得过且过没啥目标的,对不起理解不了!他再瞧瞧朝颜身旁的齐唯杉,一直置身事外一句话也不肯多搭,心想烦死了,就这破考试他还愁着呢,还要来兼差思政老师。
自从摊上黄睿静,他莫名恐惧,总觉得那些花衣裳底下裹着的一个个都是下山的老虎。
道行深浅而已。
下课铃响了,齐唯杉站起来,随手将一本笔记本递给朝颜跟黄蓉蓉:“前两届传下来的,很全。不必复印,直接拿去看。还有,这周末可以请假不上班。”黄蓉蓉感激涕零,她眨眨眼,捅捅朝颜:“朝颜——”朝颜回头看她:“干嘛?”昨晚熬夜复习来着精神不济。
黄蓉蓉恨,急急开口:“齐——”在学校里,她也不好意思一口一个齐总齐总的,她转过头瞥了一眼大熊,笑着发出邀约,“考完试之后,下礼拜天我们宿舍石湖烧烤,一起去吧?”听说简单又实惠。
再说了,难得齐唯杉这么友善,若是能跟他搞好关系,于公于私绝对益处多多。
大熊不知道为什么一反常态忙开口回绝:“啊,对不住啊,我们——”刚说了一半,就听到齐唯杉居然开了金口,“好,我也正想放松一下。”转过头去,并非征询而是直接知会,“到时候我来接你。”
大熊趴在桌上不吭声。
才刚对付完中级财务管理,朝颜她们同样惧怕的复变函数就紧跟着中期考核了一次。考完之后,张若叽里咕噜嘀咕了几句,朝颜问她:“还行吗?”她挥挥手,恶狠狠地:“我半个月没下楼了,你说我行不行??!!”神色很是狰狞。
朝颜心里一抖,赔笑:“好好好。”算她多事。
过了两天,她从外面回来,上楼,快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门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身影走了出来。朝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曾老师好。”曾醒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好。”他记得,夏朝颜,很安静的女孩子,作业做得很是漂亮。朝颜也笑笑,楼道狭窄,侧身从他身旁穿过去。
曾醒明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叫住她:“你看到我在这里不觉得奇怪?”
朝颜老老实实地:“奇怪。”
曾醒明盯着她,似笑非笑地:“为什么不问?”宿舍门开着,桌旁蒙头哭泣的女学生,门外的男老师擦肩而过,任是谁心底都会疑窦丛生浮想联翩的吧?
朝颜抬头看他:“为什么要问?”她浅浅一笑,“难道学校有规定老师不能进学生宿舍吗?”
曾醒明多聪明的人,立刻听出她刻意模糊掉性别,表面上“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心里头却想,要是桌旁那个人也有这么心窍灵动,他也不用上门来装大尾巴狼了。
白痴!无可救药!土瓜馕子!
没有半点专业天赋,伶牙俐齿的本领倒是不遑多让。他堂堂一个博导,居然摊上这样愚笨到不可救药的学生,简直要吐血三升!不由得不恨恨的,他曾醒明三十有三,阴险哦不,精明无比,智商超群,事业有成,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而别人P都不敢放一个的份,生活简直是太完美了!所以,上帝才会不怀好意地砸给他这么个废物。
下到一楼,他脚底下突然一崴。
他一抬头就触及看门阿姨的X光眼神,略显狼狈之余,心底怒极。
人生,简直就TM一正负平衡!
朝颜进屋,掩上门,推推桌旁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那个人:“诶,怎么啦?”她瞥了一眼门,“得了别装了,人早就已经走了。”真哭从来不带这样哼哼唧唧哭出花样的。果然,张若立刻抬头,擦了擦眼睛:“真的?”朝颜啼笑皆非:“你也不能总是这样。”一吓就开哭,当然,心里还是不得不绝倒,别说,这招还蛮好使。
她忍不住好奇:“对了,他来干嘛?”
张若撇嘴:“能干嘛?上学期他抓了我不及格,回去被他老娘一顿痛批,怀恨在心,专程跨了大半个校园来回批我!”她叹气,“你说我倒霉吧?别人家弄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在学校里多少还能帮上点儿忙,我们家这个,唉——”她无限感慨。
一年前张若在酒席上无意中一看见,简直五雷轰顶!到现在她太阳穴都有点隐隐的疼。
朝颜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你们这弯拐得也太大了!”他表姐嫁给她堂哥。算是哪门子亲戚?她瞥了一眼张若的床:“还有,你就这么乱糟糟的……”她叹了一口气,“迎接你们家这个亲戚啊?”
张若立刻蹦到床上,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朝颜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你洗过没有啊?”张若满不在乎地:“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恶狠狠地,“我不乱糟糟给他看,他还在这儿没完没了的!”她得意,“反正,我有办法对付他!”补课?歇菜去吧!她又不是看不出他实在是瞧不起她讨厌她外带烦死她了!就连敷衍她都不屑!人家堂堂博导一个,身份哪面子哪那是多么重要,有功夫跟她这么个小丫头扯闲篇?
再说了,天才也总是有弱点的!
孝子,嘿嘿!
古语说的一点点不错,几家欢喜,必有几家愁。
考完试后的周末,朝颜照例回家。这礼拜集中考三门,所以她跟罗憩树讲好了,没要紧的事就不用联系。到家之后,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呢,心想罗憩树明明知道自己考完了,怎么连个声音也没有?就看到许闻芹悄无声息地坐到她面前。
朝颜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母亲眼里的凝重。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妈,你怎么了?”许闻芹看着她,突然间叹了一口气:“夏朝颜,”她动动唇,半晌之后,看着朝颜的脸色越来越差,索性和盘托出:“我跟你说件事。罗石他们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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