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朵朵为谁开_陆观澜【完结+番外】(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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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过一次例外。

  那个中年男人的老婆,与他共苦许多年,罹患癌症,他哄她不做治疗,光是吃斋念佛,年许,她去世,他立刻再娶。发请帖的时候,公司里头的同事们背着他先是不屑,尔后吵嚷了半天还是决定去看看哪个女人这么不长眼,一女孩来问朝颜:“去不去?送什么?”

  朝颜笑了笑,顺手将请柬放到一旁:“还没想好。”

  两天后,女孩子神神秘秘凑到朝颜耳朵边上:“你知不知道,周末的那个婚礼取消了。”据说,准新郎瞒着小四给小三正名,又不知怎的竟然让小四知道了,现在的小三小四正打得不可开交,差一点就要闹到公司来。

  朝颜“哦”了一下:“是吗?”

  女孩狐疑地盯着她:“咦夏朝颜,你就不觉着奇怪?”

  朝颜微笑:“奇怪啊。”两人互视一眼,笑得心照不宣。本来大家就都不愿意去,这下省了好几百块钱,再怎么说,也该高兴不是?

  背过身来,夏朝颜又笑了一下。

  当初,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趁着没人拉着她淌眼抹泪地:“我知道你心好,嘴也严,我堵过他也不止一两次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如果肯给我治,也不是见得治不好,”她伤心地,“可是到底没用,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他巴不得我早点死掉。”

  年轻的时候,他一贫如洗,她抛开优渥的家庭条件嫁给他,上有老下有小,辛劳多年,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朝颜的脸庞隐在浅浅的光晕里看不真切,半晌,她淡淡地:“大姐,好人总有好报。”

  如果你在天上都还顾念着以往的夫妻情份,那我很抱歉。

  借助强大的网络舆论力量,内部检查,降薪,降职,顺理成章。就算他后来悟到了些什么,借理由辞退了她,她也没有丝毫的后悔。

  朝颜慢慢俯身,捡了一张落叶放在掌心,片刻之后揉成一团,任其滑落:“是,”她看着他,平静地,“我知道。”若隐若现瓜葛了这么多年下来,事既至此,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企图?

  齐唯杉眸中微微一闪。他唇角微微上扬。

  夏朝颜,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掉的。

  你要平等,我给。

  可是,我既然投资,当然更要回报。

  我犯过一次错,不会再犯第二次。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你现在这样的自作聪明,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你现在这样的瞻前顾后,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那种爽利干脆,那种粗糙不羁。

  但很讽刺的是,没有那样一段经历,就没有现在这样的你。而同样的,如果没有那样一段经历,或许现在的你,还依偎在那个人身边,撒娇,带孩子,偶尔或许还会发脾气,做个平凡但却幸福的小女人。

  我们之间,渐行渐远。

  只是,这世间,没有如果。

  齐述认罪表现良好,主动缴回绝大部分赃款,获刑十年;夏勇事先并不知情且赃物悉数上缴,获刑三年。至于协同犯罪的沈浩然,鉴于他主动协助缴回赃款且已是法籍,免于起诉,但从此不得入境。

  宣判的同一天,朝颜再一次站到了那个高高的台阶前。

  第22章 风入松

  未曾相拥

  温暖依旧

  摊牌那晚,最后他们到了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他坐在她对面,冷静中些许试探,一如从前面对生意伙伴,商场对手。或许,这样的方式,对现在的她,会比较有效。

  对夏朝颜这样的怪女人,循序渐进?慢慢软化?最终彻悟?怕是他一蹬腿进了上方山公墓,都见不到那一天。

  她缺了何止一点半点女人该有的细腻温柔?

  他觉得自己需要时时刻刻控制好情绪,才不至在这个死钻牛角尖的小女人面前失态。

  尽管他其实更想扑上去一把掐死她。

  既然无望,何不相忘?

  不是不忘,或许只是,不能忘。

  “夏朝颜,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他偏了偏头,微笑,“唔,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记得当初谭菱说……”

  彼时爽利的谭大美女明褒实贬地:“其实我们班这么多女孩子,最聪明从不吃亏的就是夏朝颜!”表面看去挺劳模,班里事务任劳任怨,从不争任何奖学金,远离所有矛盾漩涡。这一切的最直接后果就是,临毕业时班里多出一个保送名额,几乎所有人毫不犹豫投给夏朝颜,让一早有心理准备面对纷攘争吵的班主任诧异不已。

  纵使后来发生了黄蓉蓉那件事,但是,有那么出色且真心待她的罗憩树站在身后,纵使未来的路漫长,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当然会偶尔嫉羡。

  从头到尾,跟到手的相比,夏朝颜的牺牲简直不值一提。

  毕业前,谭菱与大熊他们聚会,沈湘燕也在,临了,谭菱朝她伸手:“同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最幸运的,好像一直都不是她们。

  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并且,就在那时候,谭菱喝高了,口齿不清地突然间就凑到他面前:“齐唯杉,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第二次,她如斯断言。

  果然应验。

  齐唯杉唇角轻轻一撇,口气也突然间有点生硬起来:“简单说吧,现在你需要一个依靠,哪怕是精神上的。而现在的我,暂时也还没有找到我认为更适合来依靠我的。我们都已经不年轻,已过适婚年龄,可选择余地当然只少不多,也未必会有更好的等在前面。那么,为什么不勉强彼此尝试一下呢?要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那段往事,未来的日子里我至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这对你来说绝对不能算是个坏消息。所以我觉得,在都还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这未尝不是一个次优之选。”

  “夏朝颜,你觉得呢?”

  虽然语气冷淡,但彬彬有礼,分析合理,且似乎很站在她的立场。

  朝颜怔怔看着他,不吭声。

  惟我之遥,惟君之远。

  她简直搞不懂,像她这样的女人,顽固自私,倔强惹人厌,既不年轻,也算不上多漂亮,甚至还结过一次婚。

  明明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有着淡淡的捉摸不定的厌弃。

  他偏偏就是不肯撒手,就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他当然是一个熟练的谈判高手。可是,她眼角余光清晰看到他指节泛白。她在华梁的那段期间,纵使骆其舫那件意外,他至少表面看上去还是泰然自若毫无缝隙可钻的。并且,其实这么多年来,他跟她真正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好像加起来也没超过一个月。

  早两天,宋泠泠递给她一个信封:“夏朝颜你再跟我推就不是朋友。”

  她轻轻叹气,“对不起。”她知道得太晚。临了,她看向朝颜,字斟句酌:“借这个机会,你好好想清楚。”

  朝颜看着宋泠泠的背影渐渐远去,心底苦笑。她还记得当初宋泠泠寄住她家时,两人夜半无人时的那场愚蠢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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