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今天来的那两个人不平常。”小光想起来什么似的。
“哪两个？”
“就是跟小夜谈话的那两个。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说什么也不肯喝劲歌热舞，另一个本来一直躲在角落，最后突然出来，强灌我喝了那杯酒。”
“有这种事？”
“我是一直觉的小夜有问题啦，那两个人也不简单。呀，不会是公安局的人吧！”小光睁大眼睛。
李明辉没有回答。他沉吟片刻，起身围上毛巾，拨通电话：“把小夜叫上来。”
第 8 章
莫辰发现，其实吴浩然以前是个好孩子。看得出他教养很好，吃饭时细嚼慢咽，也不会多搅动面前的菜，喝汤的时候听不到声音，吃完后还会说你慢用。做作业时身板很直，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很少见，不喝酒不抽烟，这样的“不良少年”，实在是异数。
“在他们面前的粗鲁是装的啦，不过真的很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前哪敢。”
“那为什么要装呢？你以前又是什么样的？”
吴浩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想提以前的生活。”
莫辰知道他有心结，可又不敢贸贸然提他的伤心事。只能尽自己所能多关心他些，希望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他。
果然，少爱的孩子得到一点爱都会感激，吴浩然明显改变了很多。临近月考的日子里，他都乖乖上课，下了课就跑回家学习，不仅是老师，连他底下的那帮小弟都大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让莫辰很高兴。哪像自己的那个弟弟啊，被宠坏了，骄横怕苦，教也没用。
连着几天莫辰都跟着赵光逸，但他显然戒心很重，近一步的了解很难。莫辰只好寄希望于自己拜托公安局的那件事上。
看着电脑里赵光逸的档案，莫辰心里一阵难过。
“赵光逸，男，18岁，就读B中高三（6）班，成绩处下游。父亲无职业，五年前因偷窃入狱两年。沉迷赌博，赌资来源不明。母亲以卖针织品为业，健康状况差，不能做体力活动。家住C区仪景花园104，地下室。”
莫辰决定到他家里看看。
仪景花园是上个世纪80年代起的房子了，很旧。说是地下室，其实是业主的车库，半节在地上半截在地下，一点点光从顶窗透进去，莫辰勉强可以看到里面一些人家杂乱简陋的家具。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很多社会底层的存在，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艰难生活。
一个阿姨在小区门口摆着针线摊，佝偻的身子，几乎要把眼睛贴到手里的衣服上。莫辰走上去打听：“阿姨，请问赵光逸住在这里吗？”
阿姨抬起头，莫辰大吃一惊，她的脸上带着青紫淤痕，明显是暴力打击所致。
“你找光逸啊，我是她妈妈。你是？”
“我是他同学，今天老师发了几张卷子，他先走了没拿到，我帮他送过来。”眼前这个人居然是赵光逸的妈妈？对了，资料上有写他妈妈是以针线活为生的。
“你是光逸的同学啊？哎呀，很少有同学来找他呢。来来来，家里坐坐。地方太小，别嫌弃。”阿姨很热情，还有点受宠若惊，拉着莫辰就到了家里。
“你喝水么？要不要饮料？”
“不用了阿姨，白开水就好。”
“好好。你坐啊，坐。”
莫辰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总体来说还算整齐，是有女人在才会有的整齐。墙角里凌乱的堆着几个空啤酒瓶，应该是男主人留下来的。阴暗潮湿的空气，吸到肺里都有腐败的味道。
“你跟光逸一个班的吗？他成绩不好，你要能帮帮他就帮帮他啊。”
“啊，是。”
“光逸是很好的孩子，他为了贴补家用，打了好几份工呢。哎，我们家这样，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啊……”赵妈妈心里大概积了太多话了，一直没人说，今天碰莫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动情处竟频频抹泪。
“阿姨，赵光逸在学校挺好的。”莫辰实在不忍心说出实情，“阿姨知道赵光逸在哪里打工吗？”
“好像是哪个快餐店吧，我也不清楚，不过工资挺高的，也辛苦啊，每天都到12点才能回来，真苦了他了。”
赵光逸，说谎了。为什么这样？你怕妈妈知道了伤心吗？
赵妈妈又问了很多赵光逸在学校的情况，莫辰一一回答。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很粗暴的声音。
“老婆子！拿点钱来！”
赵妈妈的脸色一下刷白，尴尬地看向莫辰，似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莫辰看出了她的为难：“阿姨，我就不坐了吧，这是卷子，麻烦交给他。以后有空我再来看您。”
“好好……”赵妈妈低着头，嗫嚅着。
与喊话的男人擦肩而过，莫辰瞟了一眼。与赵光逸相似的长相和身材，但更多了市井无赖之气，还有酒味熏天。
酒鬼加赌徒的父亲，软弱的母亲，贫困的家境，还有家庭暴力。赵光逸就是因为这样才到那里打工的吗？他有没有参与案件？不要，千万不要！
夜色酒吧，所有侍者站在柜台前。一个领头的人在一个个地发钱。
“还是老规矩，卖劲歌热舞卖的多，拿的多。下个月再加上灵动，一杯灵动的提成是10块。大家加油！”
“加油！”拿了钱的人们拍掌鼓气。
赵光逸仔细的把钱收进口袋，扯出一个职业的笑容，走向工作岗位。
一间包箱里，李明辉搂着小夜，摸索他细嫩的脸颊。
色狼！小夜在心里狠狠的骂，脸上却露出甜美的笑容。
“小夜，上次拜托你的事呢？那个孩子很不错啊，我们这还没有这种火爆型的呢，客人一定喜欢。”
“辉哥，我也急啊，可那孩子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我到哪找啊？”该死的，想试探我。
“哦？那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人呢？也没来过吗？”辉哥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哪个啊？我没印象呢。”
“小夜，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啊？我早就等不及了……”李明辉的大手从脖子滑进衣领，小夜浑身一震。
“辉哥……”
“三天，三天时间把那孩子找出来，不然，就用你来顶吧！”辉哥把手抽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小夜真是香呢！希望你找不到才好，是吧？”
小夜心头大振！凉意从脊髓直窜上来，仿佛被一条眼镜蛇盯住了一般。
十二点，赵光逸与后半场的人交了班。走出夜色，赵光逸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聋了。回头望望，噪杂的音乐，舞动的身影还在继续。他还知道，在厕所，包厢，甚至昏暗的角落，还有滥交的人群。麻木了呵，看的多了就麻木了。刚接推销“劲歌热舞”任务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客人要了一杯又一杯，喝了以后就在舞池里疯狂扭动不知疲倦，什么东西有这种作用？他偷偷看到领班往调好的酒里加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利用卷烟偷了一点出来，可不知道要怎么鉴定。烟还在包里，他却不想追究了。是什么有什么要紧，反正有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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