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一起练习剑术吧。”
“是!师父!”
罗子一本正经地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林染脸上的笑容渐渐褪了下去。
他们的时间不多。
即使白宿说过不会伤害若小澍,也很难确保她在回归九曜国监狱后不会出什么意外。他必须尽快回到故乡去,与过去发生的一切做个了断。
当然,也包括曾经的死对头。
他们想叫他正面接受这场审判,他便也不会退缩,仅此而已。
数日后,九曜国首都,羲和市。
白家大院。
白宿的昼行船在船坞上渐渐停稳了,等在周围的船夫们“呼啦”一声涌上前来,开始清理船身上的污渍,每一根羽毛都要洗刷得玲珑剔透——这是夫人下达的指令。与此同时,一群衣衫雪白的侍从从屋内鱼贯而出,排成气势浩荡的队列,迎接这位少年家主的回归。
“大人!白宿大人!您这是……”
看到他身上的伤,为首之人大惊失色,连声追问是否需要将消息封锁,却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不必隐瞒,让老师也知道这事更好。”
白宿脱下西服的外套,交给其中一名侍从,管家应了是,匆忙从侧门离去。
等他走后,白宿才回头暗示性地看了李渔舟一眼。
“跟我来。”
“是。”
得到命令,李渔舟上前一步,朝四合院的厢房走去。穿着白色囚服躲在人群里的若小澍愣了一下,赶忙加快脚步,和他一起进了那间小屋。
白家的院子是典型九曜传统院落,有好几个进院,内部却并不似她想象中那般奢华。或许这些建筑材料都价值连城,只是自己不识货,辨别不出哪些是真金实银,哪些是装腔作势。
随后,李渔舟守在厢房门口,叫她在里头安安静静地等着,若小澍欲言又止,她听见门外传来白宿与某个青年谈话的声音。
“父亲来信了么?”
“白猎大人这月还不曾派人前来,我这就去问问。”
“辛苦了。”
“少当家,刚才那位少女……可是……?”
“如你所想,正是老师吩咐我带回来的重要囚徒。”白宿停顿了一瞬,道,“今晚就要押去中央监狱,加强守备,别让她跑了。”
“是。”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后,白宿才推开了房门。趴在窗板上偷听他们交谈的若小澍随之双肩一抖,像被发现撒谎的孩子一样垂下了头。
“呃……”
“都听见了?”白宿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小动作,“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他们可一点都不温柔,稍稍吃些苦头是难免的。不过我已经交代过狱长不可直接使用暴力了,你不必过于担心。”
他牢牢将局势掌控在手中,自信满满,根本不容置喙。
“你的父亲……”若小澍转移了话题,“他叫白猎?就是那个‘无垢鹰’吗?”
“无垢鹰”的存在,在九曜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举国上下都受到尊敬的英雄人物。
听到父亲的称号,白宿面色阴沉地转过头望着她。这下,若小澍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她不明白错在哪里,只能一脸尴尬地挤出笑容。
“嗯……抱歉……我不该说起他?”
“都是过去的事了。”
白宿的心情很不好。这一点从他走路的步速变快就能看出来。
他离开厢房后,若小澍反而松了口气。
“哈……贵族可真不好对付……”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金属手铐,叹了口气,“无垢鹰是国民的英雄吧?但是我听说他几年前就因病隐退了……之后就再也没听过关于他的传言……没想到他还活着啊。而且还是白家的家主?”
“我劝你,还是不要在白宿大人面前随意提起他为妙。”
李渔舟的声调始终在一个音阶上,显得有些刻薄。
若小澍耸了耸肩:“为什么?”
“理由你无需知晓。”
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态度,即使是在船上共处了这么多天,也丝毫未曾改变。
若小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还欠他一份人情。在那片靠海的水国城市,凯尼斯,在毒贩盘踞的高塔之上,是他的善良解决了那群穷苦孩子的后顾之忧,也是他手下留情,让他们获得了逃脱的机会。
——只是,最后她也没能把握住那宝贵的机会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魔鬼的预言
即将到来的时代被投影于过去。就像被投影在玻璃之上。
——Percy Bysshe Shelley, 1821
晚饭时分,有侍女给若小澍端来了一盘还算精致的餐食。一碗米饭,一碟配菜,一只叫不上名字的点心,还有一根黄得发亮的嫩玉米。
她默默地啃着玉米块儿,欣赏门板上雕刻的花样,那像是某个古典故事里的场景,几个贵族出身的姑娘和一名寒门书生的爱恨纠葛,最后滥情的书生被爱人所杀,大概是这么个故事,具体情节她记不太清了。想不到白家这样的大世家也会对情情爱爱的故事感兴趣。
夜幕降临后,从主厅的方向传来一阵宴饮嘈杂之声,她屏住呼吸,倚靠在门上,想听到他们之间话题的内容,在她努力皱起眉头的同时,李渔舟猛地打开了房门。
“啊……”
她一个失去平衡地扑倒在他身上,差点咬到他的腰带。
李渔舟白了她一眼,根本懒得扶她站起来:“喂,收拾一下,要走了。”
“去监狱吗?”
“废话。”
大概是受到冲撞一事惹得他有些不悦,他没给她好脸色。若小澍只好乖乖跟着他走出厢房,不再和他说话,外头的月光正皎洁,他们一前一后站在春意盎然的桂花树下,突然,李渔舟神色凝重地按下了她的头。
“——行礼。”
他简短的命令十分直接有效。
若小澍勉强抬起眼睛,看到前方的主路上走来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她马上意识到那就是来带她去监狱的人。
站在队首的正是白宿,除他以外,还有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那老人年纪已逾花甲,却精神矍铄,一副皓首雄心的神态,她推测他也是个身份显赫的大人物,想必非贵即富。
“老师,此事拖延了这么久,实在是我的失误。”
白宿竟然还在低声下气地向他道歉。
这场景绝对千载难逢!
若小澍的眼珠左右转来转去,却看不到更多细节,只能通过夜风的媒介听到他们零星的对话。她憋屈极了。
“没事,人抓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你也够折腾的,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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