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幸福”的国度
“墙上画的那位是你们的国王吗？”
“是的。”
“我明白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带我们一起去参加那个祝福礼？我们是外地人，不懂这里的规矩，要是有哪里违反了羊国的法律请只管直说，我们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林染提高了声调。
不得不说，在他们三人之中，林染永远是警惕心最强的那一个。不管身处何处，他都会用甄心动惧的眼神扫视周围的一切，就像一株浑身是刺的多肉植物。
“法律？哈哈，你们又没做恶事，何来犯法一说？”
他的防御性发言使书记员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像觉得他在小题大做。见状，原本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若小澍心情也稍微平和了一些。
林染却还是不放心。
“我们未经许可进入了贵国国境。这难道不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么？”
“是啊，通常他们会把不带护照入境的人抓进牢房，但我并不想这么做。你们不是为了实施犯罪而来的，对吧？何必把和平友好的朋友扔去监狱呢？不过说实话，我很好奇异乡人是怎么来到这个国家的。”书记员坐在凳子上，用双手支撑着下巴，“你们想办法混过了城墙上的卫兵吗？”
“不，其实我们是坐船来的。”若小澍伸出手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两道弧线，说，“像这样的形状，能飞行的船。”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书记员却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若小澍很快明白了她忘掉的重要前提。
“啊，对了，你们国家好像没有飞行船这种东西……”她盯着茶杯上的热气，正想方设法寻找他能接受的解释，“总而言之，就是一种魔法啦……”
“所以你真的能使用魔法？”
“是这样没错。”
若小澍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但书记员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勃然大怒——或者是针对这一问题继续进行追问。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放松的神态。
“你们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他说。
“嗯？”
若小澍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她没有。
“我一直在等。”书记员抖掉了眼角的阴沉，以最真诚的目光正视着她的脸，“等一个会魔法的人前来羊国。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拜托你们。”
当日晚，羊国贵宾招待所。
那位姓礼的书记员似乎隶属官僚系统中的某一分支，因而，在他的推荐下，若小澍三人顺利得到了在羊国暂时居留的权限。他为他们辩护的具体手续若小澍并不知情，但结果就是，他们被允许住在一所带温泉和三餐的豪华山景房里，并且可以出席第二天的全国祝福礼。
“效率真高啊。”兔子先生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的山林，这座城市的环境保护得相当完善，以至于显得一点也不像是繁荣的国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纯净无污染的绿色空气，觉得自己简直身处天堂，“啊……真希望别的国家也能学着点，在这方面，我以前遇到的公务员都他妈是一群吃白饭的寄生虫。”
“手臂还会疼吗？”若小澍的关注点和他完全不同，她最担心的是林染的伤口，“药材已经买回来了，我这就去煎药。”
“不用紧张，就算放着不管它也会愈合的。”
“那可不行！”
若小澍很正直地拒绝了他的建议。她开始在灰猫的陪伴下忙前忙后，很快，从厨房里飘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味道。林染皱了皱眉。不仅是因为这味道闻上去太反人类，还因为若小澍的这股牺牲精神时常让他感到忧虑——他有时候会想，说不定哪一天这个家伙就会做出过分不可理喻的让步、甚至践踏她自己的尊严。她总是不会为自己考虑，连最基本的原则都建立在对他人的关心之上，这样的人活着实在太辛苦了，因为她不懂得自私的重要性。
这样放任下去……无形的压力会把她的精神彻底压垮的。
“你们不尝尝吗？”兔子先生打开隔间的门，那边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就等着他们就位了，“这可是难得一遇的Golden Chance（好机会）啊！”
“你还真是个及时行乐主义者。”林染对他的热情表示了讽刺。
“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对么？啊，院子里还有温泉，好像说是对伤口的恢复有帮助，你也不妨去体验一下。”
兔子先生压根不在乎林染的评价，对他来说，只要活着足够开心就好，那些可有可无的规则和所谓的脸面都被他抛去九霄云外了。不过，一想到那张可爱的面具下藏着一个面目狰狞的五十岁大叔，林染就无法继续直视他。
“客人，打扰了。”
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了女服务员的声音。林染回过头，就见她将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桌面上，并对他们行了个礼。
“这是……”
“明日出席祝福礼的服装。”服务员说，“三套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居然还搞得这么正式……”
若小澍从厨房里出来，好奇地打开了盒子的外壳。躺在里面的，是三件折叠成豆腐块的、锦缎制成的礼服，样式颇有些异域风情，一看就是平时生活里不会穿出去的祭祀用服装。除了衣服，旁边还放着一对银耳环，似乎是单独给若小澍准备的首饰。
“哦……摸着软软的！”
她惊喜地发现，这些衣服完全可以直接当睡衣来穿。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穿着它出门晃悠吧？”林染问。
“可是，入乡随俗，总不能辜负了别人的好意啊。”她把衣服举起来，在身上套了一下，“哦，这上面也有羊的图案！画得真好，就像剪纸一样！你还记得吗，九曜国有些剪纸匠也会做类似的艺术品，我家还贴过这样的年画呢！虽然好像也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儿了。”
她说得津津有味，林染却垂下了眼睛。
羊国对这一图腾的崇拜，以及对传统文化的重视都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就连对待外宾也一样。他们将自己民族的财富挖掘得很充分，也知道它对民族凝聚力的提升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抗拒引进魔法产业呢……
如今的时代，不在工业生产中投入魔法能源的国家都快要退出国际舞台了。一旦爆发战争，就可能连国家本身都无法存续。
羊国的国王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煎熬
夜晚，林染几乎难以入眠。
他躺在那儿试图睡觉，有一点光从街上透过窗帘进来，他计划着一些事情，回忆着一些事情，有时候只是单纯地听着声音、看着光与黑暗。他思索着他眼睛的闭与合：眼脸抬起，展现出一个场景和它全部的深度，它们一直都在那儿，尽管他并不想看见它们。如果看不见的话，它们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于是他闭上了眼。可是，即使他合上了眼脸，躺在无眠之中，也依旧保持着机敏的思维，脑子里的事情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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