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事情,我知道,究竟是谁做的。即便你父亲是亲手埋下炸药的人,你也不用每次都这么愧对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薛奶奶不知道这件事,就一直不要告诉她,老人家年纪大,你一直孝顺,一定明白。父辈做的,不会算到你头上,我如果真的无法对你释怀,也不会帮扶你这么久。”
“我只是觉得,家庭的孽,不要报应到孩子身上。这种痛,越少人了解越好。小宝,你是最无辜的。”
面前已经高过她半头的少年,已经泣不成声,身子都在颤抖,却强压着自己不哭出声。
“哭出来也好,哭出来就舒心了。”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拍着他的背,动作轻柔。
小宝毕竟也是个高中生,掉眼泪这种事时间越短越好,况且他并不想让出门买菜的奶奶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异样。
蹲在一边的狗兄愣怔地看着眼前这幅情景,许久没见的愚蠢主人一来就把悉心照料它半年之久的小宝哥哥搞得涕泪横流,心里的怨闷不禁加重了一些。
龙哥自然不知道回去路上这沉郁的气氛从何而来,并且他本身就不爱说话,因而也不多问。
按着玉寒给的地址到达四合院时,狗兄一身金色毛发在寒冬中凌乱了。
我家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家的高级公寓怎么变成毫不起眼的小平房了?
它哀怨地望着一脸春色的愚蠢主人,你还我的小梅花,还我的小梅花,我的小梅花。
哦,小梅花,是另一栋楼里的一只拉布拉多。恩,母的。
玉寒内心犹自自在,根本顾不上狗兄的小心思,关上门就解开了狗兄的牵引绳,随它在家里乱晃。
然而狗兄一点心情也没有,趴在软垫里哀嚎他的小梅花。
玉寒将狗兄的一应物品搬到屋里,将它的游戏乐园搭在了角落里,然后就去做吃的了。
她只是一个爱吃的人,但是并不擅长做饭。因而,往常她一个人带着一只狗,吃的极为凑活。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况且尘默是一个极为精致的男生,自己这样实在是给人添麻烦。所以接下来几天,她买了几本菜谱,打算好好钻研一下厨艺。
无奈,天资不足,她差点把房顶炸的翻了个个儿,只好放弃。
尘默十分忙碌,有时候,视频着的时候,就看见他的眼睛渐渐闭上,声音渐小,睫毛在镜头里微微颤动,睡得十分沉。
赚钱养家还真不容易,对不对,狗兄?
狗兄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傻乐,顾不上那两人的小腻歪。它只觉得,这个家里的电视机真大啊,比之前的那个大多了。
自从她和尘默公布恋情以来,白泽没有了任何消息,仿佛从玉寒的世界中消失了,好像七年前的不辞而别一样。但是偶尔看新闻的时候,她总会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一脸肃穆地对着台下一众闪光灯与记者提问,言辞精准有力,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但是,这样才是对的。
陆洋这厮全世界飞来飞去,听闻玉寒的恋爱消息之后,打过电话后,只说了一句“你走出来了,可我还没醒”,就十分之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只留给她一串忙音。
陆洋,我也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就这样守着他留下的枫叶过活。可是,突然有一个人于无声中将我写进他的未来版图中时,我就知道我可以再活一次了。
你也会这样的,陆洋,相信我。
“彼时,我不知你姓名,此时,你不知我去处,你我尘缘,不过如此。”
玉寒歪着脑袋打完这一行字,感觉整个人都要坏了,累坏了。起身找吃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家沙发里睡了一个人。
尘默睡得安稳,呼吸几不可闻,随身的包还在脚下。
她是有多专注,家里进了人都不知道。狗兄在书房昏昏欲睡,应该也没有听到。
她拿了毯子盖到他身上,看见他如玉的面庞,心想,他看不到,也不会知道的。
俯身,轻轻一吻,吻在他的眼睛上。然后偷笑着离开了。
那人闭着眼睛,弯了嘴角,红了耳朵。
待她煮好泡面,香味飘至客厅时,他已经坐起身,回想刚刚犹在耳边的呼吸声,和眼睛那一瞬间的温热,觉得心满意足。
“醒了就来吃饭吧。”玉寒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发觉,正经的很。
“好,我也确实饿了。”
而看到桌上那两碗泡面时,他的眉毛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你晚上吃这个?”
“你不喜欢酸辣的吗?我记得你爱吃辣来着。”
“可是这也不能当饭吃的啊。”
“怎么不能,我加了虾仁,培根,青菜还有鸡蛋,很好吃的。”玉寒催促着尘默快快入座,自己已经饿的不行了。要不是尘默回来,她可能就啃些面包片,草草了事了。
“看来以后,厨房是我的地盘了。”
“这么看不起我”玉寒撇撇嘴,而后眼睛亮晶晶的看他,“你做饭很好吃吗?”
“至少比你好些。”
“那我洗碗好了,诶,你有洗碗机的。算了,我还是乖乖等着吃吧。”
尘默无奈地笑了笑,问她:“东西都搬过来了?”
“恩,书房大就是好,我的一堆东西都有地方放了。之前我买了六个大箱子装书,全部摞在一起,找东西不方便,现在都在书房正中央拼在一起,我用厚厚的毯子盖住了,可以做一个单人床。以后,你要是吵架了,就不用和狗兄抢客厅了,也可以睡得舒服些。”她吃的香甜,说的煞有其事,却听得尘默呛住了嗓子。
玉寒一手给他拍背,一手筷子不停,依旧吃的欢快,奋力嚼了几下方才咽下。
“这么激动干什么?”
“为什么一定会吵架?”他涨红了脸庞,顺了气问她。
“我们是两个个体,思想不同,一定会吵架的。”她食指与中指两个手指分开,放在眼旁。
尘默一把握住那只手,那两只手指汇到一起。
“有分歧可以商量,不一定会吵架,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可我是。”玉寒赌气。
“那我让着你就是了,让你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哪能事事都让着我,话说的好听,让我一切随心,可是事到眼前,就会指责我不明事理,当初说的甜言蜜语都喂了狗。”她别过脸去,不去看他。狗兄在书房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惊醒了。
尘默觉得奇怪,往常时,玉寒不会这样情绪起伏如此之大,顶多是佯怒逗他,今日却一反常态,像个……小媳妇,独守空房许久的小媳妇。
他心下了然,欢喜之意顿生,不禁笑了起来。
尘默这一笑,使得玉寒也惊觉,今晚所为,不像她往日的做派。往日无论怎样难堪紧张,她总会糊弄过去,今天却直接耍起了小性子。
“我这么久不回来,是我的不对,你别气了。”他一把将玉寒揽入怀里,声音就落在玉寒的耳畔,情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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