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坐在沙发里,目光朝着玉寒所在的方向。许久才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水。
无论他在玉寒面前何等冷漠凌厉,独自一人的时候,总希望她可以像过往那些时光里一样,浅笑着点他的眉心,笑他傻。
第一次见到玉寒的时候,瓢泼大雨,困住了教学楼里的玉寒。而他站在学校的公告栏前,淋得彻底。
公告栏里,是学校艺术节的合影。那个一身正装的少年站在那个灵气飞扬的女生旁边,温柔浅笑。那个少女,就是一个洋娃娃,大大的狐狸一样的眼睛,深深的酒窝,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身材高挑。
他咬牙看了许久,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头上的雨,忽然消失了,他听见雨水在雨伞上蹦跳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纷乱复杂。眼角处,出现一双白色的被水染成深色的帆布鞋。头转一个微小的弧度,看见一个眉目清明的女孩子。她没有笑,没有皱眉,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对立了片刻,那女生问他:“好看吗?”
他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皱了皱眉。
“她,好看吗?”那个女孩伸出手来,指了指公告栏里笑颜如花的女孩子。
他还是没有说话,目欲喷火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生。这时,来接他的司机慌慌张张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一些他根本没有听进去的话。
头顶多了一把黑色的大伞,另外一把小伞默默撤了出去。那女孩子退后一步,脚边是大颗大颗的雨水砸到地上溅起的水花,丝丝点点飞到她的鞋子上,还有一些落到她的小腿上。
“你没有机会的。”她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朝图书馆走去了。白泽这才看到,她手里还有一把伞,红色的伞,明显是一把两人用的大伞。
回家的路上,他一边擦干头发,一边回想着刚刚那个奇怪的女孩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是那个,经常跟在他们身后的女生。
原来,她误会了。
她以为,他是凌玥的倾慕者,却不知他是凌玥的刽子手。
后来,高中联赛上,他又在初中部的位置上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捧着一杯奶茶,安安静静地坐着,目光却落在远处场外喝水擦汗的那个少年身上,那个凌玥身边的少年。
他嘲弄般的一笑,进球得分。
比赛后,他在餐厅截住了玉寒,大喇喇地拿着餐具坐在玉寒面前。她只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低头吃饭。
“你和林溪,我和凌玥,咱俩联手,怎么样。”他靠得极近,看见女孩子鼻尖上细细的一层汗,看见她夏日里微红的脸庞,细腻的皮肤。
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什么尘封的锈迹斑斑的大门打开了。
那女孩抬眸,注视着他。
“我说过,你没有机会。”语气坚定,抹杀他的存在。
他左唇角勾起来,“说着玩嘛,这么认真干什么。”
“玉寒。”自他背后,传来一声俏皮的声音。
是凌玥,还有跟在她身后的林溪。
“这位是……”凌玥在见到白泽的那一刻,声音极其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迅速恢复正常“是你同学吗?”
玉寒分明看见她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指节。
“不是,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看我太可爱,来聊天的吧。”她全然不是刚刚冰冷的样子,憨态可掬,笑容甜美。他抱胸坐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演戏。
凌玥和林溪坐在了两人旁边,三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白泽端起饭,对她说:“我还会来找你的。”
第一次见面就那样剑拔弩张,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真正欢声笑语的时光是那样少。
所以,他才叫她,小鱼。
冷言冷语之后,只要七秒钟,我们就可以真诚地笑着看着对方。
尘默其实已经很累了,近乎24小时没有休息,却仍旧陪着玉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先去休息吧,太累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听到新年的钟声,我希望这一年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绵长,仿佛随时都可以睡过去。
玉寒笑了笑,没有说话。离凌晨还有五分钟,小的时候,外面此时已经是鞭炮烟花的天下,可是现在,只有那一声声的钟声,昭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当——”钟声终于响起,电视里的人一个个拱手祝福。
身旁的人一下吻住了玉寒,温柔而怜惜。
“新年快乐,阿玉。”
“新年快乐,尘默。”
那栋黑暗的房子里,也有一声低沉的“新年快乐,小鱼”。
然而,没有人听见,这样的祝福,没有人要。
这会是崭新的一年。
为了不让玉寒大过年的在家无聊,尘默便好说歹说地将她带到了慈善酒会。玉寒死命摇头不去酒会,不想穿不舒服的高跟鞋和礼服,不想坐在那里化好久的妆。所以尘默只好将她安顿在酒店房间里面,便在助理的催促下化妆赶往现场。
玉寒叫了一些吃的,便坐在地板上,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等着红毯直播。其实,她自从公布恋情以来,收到了许多许多的同台邀约。尘默的态度倒是还好,觉得看玉寒愿不愿意了,他是不介意把自己女朋友带出去的,可是玉寒抵死不从,宁愿素颜逛商场被拍,也不愿花几个小时捯饬自己然后在冷风中冻成拨浪鼓。
直播开始之后,玉寒等的换了七八个姿势才撑到尘默出场。他身着一身酒红色西装,刘海隐隐约约地挡住了一些眉毛,那双眼睛依旧那么温柔若水,儒雅平静。明明是成熟稳重的西装,偏偏叫他穿出了别样的少年气。
玉寒捧着沙拉看得眉开眼笑,觉得自己真的是赚到了。
尘默,我前二十七年所遭遇的一切,好像就是为了攒够遇到你的幸运值。
尘默对于在酒会上遇见丰卉和白泽都不惊奇,但是惊奇的是那两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他本不欲与那两人有什么交谈,却不想被白泽叫住了。一番互相恭维的场面话之后,周围只剩他们两个人。
“见丰卉之前我还没觉得,听她说了之后,才发现你和他是这么像。一样的翩翩风度,一样的温文尔雅,一样的霁月清风。”他懊恼地摇摇头,将杯中所剩红酒一饮而尽,告辞离去了。
尘默在原地站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望着手中的酒发呆。理智告诉他,这只是白泽的离间计,可是脑中又浮现出当初丰卉与他说的太阳与萤火。
☆、第 16 章
有人敲门的时候,玉寒以为自己刚刚叫的醒酒汤这么快就到了,心说这效率也太高了,看来是知道今天很多人都会喝醉吗?
然而,刚刚打开门的时候,她还没看清来人,就已经被推进了门,被狠狠抵在墙上。
玉寒痛到皱了眉,却拼到最后一秒关上了门。
近到咫尺的那人一身酒气,呼吸打在玉寒脸上,凭空让她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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