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属下就将目光转向了知书,询问道,“那如今怎么办?”
知书目光盯着仍是未醒的容千忆,淡淡地开口,“找几个人将这里处理干净了,我们,即刻启程回去。”
“是!”
坐在平稳的马车里,知书将容千忆的脸颊用湿润的干净的布帛细细擦拭了一番,自言自语道,“容千忆,你怎么还不醒呢……”
“快点醒来吧……”
过了一会儿,知书却很敏锐地察觉到容千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知书很惊喜地要去看个仔细,此时,容千忆的睫毛却颤动起来。
容千忆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容千忆,你醒了!”知书将容千忆扶起来,忙不迭地问他,“你渴不渴,要喝水吗?饿了吗?这里有刚刚在街上买的糕点,吃点垫垫肚子吧,还有……”
容千忆推开了知书递过来的糕点盘子,然后淡淡道,“我不渴,也不饿。”
知书拿着糕点盘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还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到离自己很远的一个地方的容千忆。
知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觉得醒来之后的容千忆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知书望着容千忆,可是容千忆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知书也只好随着容千忆一起沉默,于是,马车四平八稳地继续走着,马车里的气氛却是越来越奇怪。
过分的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可是越是沉默知书心里就压抑地越厉害,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将她闷得厉害。尤其是在到达了中途的休息地客栈之后,容千忆看也没看她就自己下了马车,自己许久未下去还是容千忆的属下发现的。
“知书小姐,要属下扶你下来吗?”属下说。
“不用了。”知书委委屈屈地自己下了马车,正见容千忆朝客栈走去,于是她大声叫住他,“容千忆!”
容千忆脚步顿住,转身朝她看来。
知书三步五步上前,望着眼前面容虽苍白却仍风华绝代,只是眼底却尽是疏离的容千忆,之前面对他晕倒的担忧、对神医的气愤、对他不搭理自己,疏远自己的委屈难过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头,化作愤怒,“容千忆!你这是要如何?莫说是侧今和那图这样的毒,便是鹤顶红砒霜这等毒药,也并不是毫无办法的不是,你又何必不吃不喝放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一起将病治好的,你相信我,我们不能放弃,只要坚持住,坚持继续寻医,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不是?我记得江南北塞南海其实都有很有名的神医,我陪着你一起去寻医好不……”
“不必了。”容千忆打断她,“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不能这样就放弃,我所认识的容千忆,绝对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说放弃,遇到艰难就畏缩不前的懦夫!容千忆,答应我,我们再坚持下去好吗,事情一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一定会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如果
“你错了,我容千忆就是个懦夫!既然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我又何必苦苦挣扎呢?何况那图花和侧今草乃上古剧毒,无药可解,我又何必让自己升起希望然后再一次次地让自己失望呢?”容千忆反驳道。
“容千忆,你!”知书气愤极了,望着容千忆疏离的眼眸和不近人情的表情,知书一甩袖子,气着跑开了。
容千忆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知书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一旁侍立着的属下语气微微犹疑,“公子,不追回来吗?”
“不了。”容千忆叹息一声,“让她去吧。”
属下望着容千忆,心里也在叹息,他觉得很奇怪。
公子分明很喜欢知书小姐,又为何如此疏离她,为何不选择接受知书小姐的建议,继续找名医求医解毒治病?
公子明明很挂心知书小姐,又为何不追上去?
但无论如何,他相信公子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原因的。必然有他的苦衷。
而另一边。
一气之下恼怒跑开的知书,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荒芜的小树林里,知书望着一望无际光秃秃的一颗又一颗的树,叹了一口气。
容千忆这个大坏蛋。
知书现在反而尝试去冷静下来了,去尝试梳理梳理纷扰的思绪,好好想清楚弄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呀。
明明在神医那儿的时候容千忆还会因为自己而答应神医去以身试药。
他明明……很爱自己。
爱?
知书有些恍惚。
一个冷厉的声音却突然在知书的耳畔炸开。
“顾以画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居然与人通奸?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我、我没有,夫君,我没有……”
“你还想骗我?我告诉你顾以画,我宋明哲从来没有爱过你,眼下你又做出这等丑事,让我颜面尽失!你、你……呵,也许就连这个所谓的亲生儿子也不过是你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杂种!”
“不要啊……”
知书捂着头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去,只觉头痛欲裂,耳畔狠厉的声音像是魔咒,将她一圈一圈地束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谁?
宋明哲是谁?
顾以画是谁?
究竟是……谁?
“啊——”知书抱头大叫。
她究竟是谁?
跌坐在地上,知书捂着头,感觉整个人脑子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又像有人用刀剑在脑中来回穿刺,痛得她鲜血淋漓。
慢慢地、慢慢地,那些声音全都离她远去了,脑子也不再疼了。
知书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慢腾腾地往回走。
走了一会儿,知书却听到了不远处有动静。是从不远处的草丛后面传来的声音。声音闷闷的,听不大清楚。
知书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看。
在不远处草丛后面,一个莽汉正将一把大刀从一个人的身体抽出来,瞬间,鲜血就喷了出来,而那个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倒在地上,毫无声息地死去了。
知书有些害怕了。
她想起了那个将她和容千忆试药的神医,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就倒了下去,然后就再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但是他们是不一样的!
那个神医欺骗了他们,将毒药说成解药来让他们喝下,让他们以身试药,并且不知悔改,坦然承认自己是为了好奇才如此做,简直是罪无可恕!容千忆的属下杀了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眼下这个人?
眼下这个躺在草地上,无声无息死去了的人,他何其无辜?他不曾害人,不曾草菅人命,还甚至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文弱的人,却惨遭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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