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看长安,似乎想透过衣服看到她的皮肉,这一看才发觉她脖子手上全是血。
伸手要去抚她,眼角却瞟到梳妆台上放的一块白绢。
这白绢四四方方应该是块手帕,上面用女人的眉笔龙飞凤舞的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莫凭澜单手捻起,只看了一眼就勃然大怒。
伸手扯了几下没扯烂,他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长安走过去弯腰捡起,这竟然是韩风凛留给她的告别信。“长安,他日你若是心里没有了那个人,我必定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儿!”
长安的手细微的在颤抖,有感动也有害怕,这韩风凛太大胆了。
莫凭澜都气疯了,这男人明显是在自己来了之后才写下这封信的,他不仅要让长安看到,更是让自己看到,他在挑衅!
莫凭澜吩咐下去,动用海龙帮的所有力量找出韩风凛,同时通知京都的韩风烈,韩风凛在云州。
醉生楼的红姨给押在小房间里,她知道这位莫老板虽然不是官差可比官差更不好对付,她拿着手帕假装擦眼泪,“莫少呀,都怪我一时贪财,这哪有有送上门的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他给我钱在我这里住着,我求之不得呢,谁不知道这过年我这里生意冷清呀,恩客们都在家过年不登我的门儿,我的这群姑娘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她絮絮叨叨一大通,饶是莫凭澜有耐性听她说完,旁边的陈桥脸都黑了,特别想捏死她。
莫凭澜喝了一口茶,“那红夫人的意思是不认识这位韩大爷?”
“我认识银元大爷。”
莫凭澜知道红姨跟他在扯皮,可又拿她没有办法,而且韩风凛的下落她也不可能知道。
摆摆手让人离开,他对陈桥说:“把夫人送进我的马车,带些药过来。”
陈桥倒是有些诧异,这次莫长安做事太过分了,跟别的男人在青楼里过夜,按理说应该当场就砍死,可是少爷好像对她更好了。
莫凭澜上车的时候长安已经在马车里,她靠在垫子上,脸孔雪白,衣服上沾着血迹。
他眉头一蹙,修长的手指伸过来。
长安说:“别碰我。”
他冷笑,“看到那张纸后现在就给他守节不让我碰了?”
长安不愿意跟他争辩,半阖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凭澜抓住她的手,天气太冷,她手上的血都凝固了,一动就钻心的疼。
“怎么这么深的口子?”他问她。
长安觉得可笑,这么深的口子拜谁所赐?
忽而,想起昨天韩风凛为自己揉脚的事,当时只顾着疼的叫爹喊娘,现在想来竟然有淡淡的甜蜜。
果然当时跟他走了……
长安苦笑,没有如果。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情冲动的莫长安,她不爱韩风凛,也不会因为一时的感动就把他当成生活的填充品,这样对他不公平。
见她兀自出神,莫凭澜眉间戾气一闪而过,下手也重了些。
“啊!”长安疼的缩回手,“算了,我回去让碧桃给我弄。”
她这手不是第一次受伤,这次的伤口压在就伤口上,真是巧。
“长安。”莫凭澜小心翼翼的很轻柔,却每一下都很慎重,长安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事没说出来,便抬起头看着他。
“我跟爹说好了,过了年你继续回去读书,我们都冷静冷静。”
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皱着眉,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爹也答应欢儿入府,就这样。”
他简单的说完,再不置一词,只是专心的给她擦药包伤口。
长安却是木然没有知觉的,好像身体和灵魂已经分开了一样。她想要自由的,可是一旦他给了,她却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以前在港岛上学的时候,miss庄讲到女人的地位有多低下,很多同学都起来发言,其中有个叫玛琳赵的话长安印象深刻。
她说她爹在外面玩女人,玩大了肚子去流产,然后就把女人带回家让她姆妈伺候,天天给洗带血的裤子,都不准佣人插手。
当时长安就想要是女人为了男人卑微到那种地步,一定是脑子不正常,可是现在轮到她,莫凭澜也也好把何欢儿弄到家里,然后把她给弄出去,而她和父亲又不得不妥协。
这一路俩个人都没说话,长安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就像被冰霜凝结了一样。
莫凭澜一到家就把她抱到了卧室,又悄悄的给换了衣服,并没有惊动其他人,长安裹在被子里问他:“你打算怎么操办,什么时候带人过门儿?”
“不用操办,就在过年那天让她搬进来就行了。”
长安心说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他都是悄不生的办了事,这要是娶妾再张扬,怎么说莫家的脸面也不好看。
“这么看来,倒是委屈你的欢儿姑娘了。”
莫凭澜看了她一眼,“长安,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
“我有……”她本是想说我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又想到这不又闹回到过去吵来吵去的地步吗?横竖还有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咳嗽声,长安听到是父亲来了,忙把手藏在被子里,她脖子上系着围巾,所以不怕莫如前看到。
莫凭澜打开门,果然看到一个小厮搀扶着莫如前在外面站着,他忙把莫如前给扶进来。
莫如前摆摆手,“凭澜你去忙,我跟长安说说话儿。”
莫凭澜顺从的带门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父女俩个。
长安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她坐起来,“爹,你回房里歇着,有事叫我过去就是了,这大冷的天儿怎么还自己来了?”
莫如前道:“没事儿,我也透透气。”
“那我让碧桃给你倒碗水吧?”
“不用,我说几句话就走。”
莫如前看着长安,虽然知道女儿彻夜未归他也没有丝毫责备,目光里充满了柔软的爱怜。
“长安,你都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以后万一爹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爹……”
莫如前打断她,继续说道:“你说我说,以前,我以为凭澜会照顾你,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钻营一生不过想图个现世安稳,所以才给你起名长安,可是到头来恐怕是一场空呀。”
长安越发觉得他爹说的话奇怪,“爹,你说什么呢。”
莫如前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长安呐,你还是那么喜欢凭澜吗?”
长安幽幽的说:“喜欢,从小的执念哪里会被轻易改变,可是我也怕了,爹,我怕了我自己的喜欢。”
看着女儿发红的眼眶,莫凭澜叹了口气,“长安,是爹害了你。”
长安摇头,“爹,您别这样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长安,你听我说,凭澜已经答应年后你继续回港岛读书,你们俩个分开冷静一下,如果可以,你就去留学吧,到国外去,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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