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影里,有她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面孔。似复制出来的坚定冷酷,为了同一个理想而捍卫到底的决然。
黎尔敛去面上悲戚之色,回到秦白身边,“秦家可能有危险,我们没时间耽搁了。”
秦白淡淡嗯了声,抢先她一步跃上楼顶,转瞬身影已然消失半空。
黑影如群鸦过境,对着猎物发出兴奋的尖鸣,忽而在振翅俯冲之际坠落尘埃。
黎尔回头看了下地面,瞬移下去拾起沾了血污的怀表。
爱琴海小岛,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黎尔将金色怀表放在黑色大理石地碑凹槽中,指尖划过碑上镌刻的“Bazell·Donald”两个单词,怔愣片刻,不紧不慢地直起身退后几步。
右手边,是两块并排的大小形制相同的黑色墓碑,方正锐利的刀锋雕刻了两个伟大的名字。
Ebner,Chi。
“各地都传来消息,情况已经逐步控制下来,被迫进化成功的人被送到了源流下属的几家训练基地进行管理,心理受到影响的安排精神疏导,很快接受变化的就教他们怎样使用能力,适应新的身份和生活。”雪安站在黎尔身后,抬头望了下蓝天,云淡风轻地说着话。
成尹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九号的指挥官伦恩·伍兹已经顺利获救,威尔逊和斯宾塞坦白了他们协助巴泽尔做的事,包括当初在格林顿家族的实验室里安插了人手,逐步掌握580基因秘密的事。听到巴泽尔死去的消息后,威尔逊选择了追随而去,斯宾塞恐怕要在源流的监狱里待到忏悔为止了。”
黎尔点点头,又问:“秦重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跟着去基地了,那几个小子反应还挺快,知道情势危急,所以各自随身携带了‘创世’,秦重还好,遇到的都不是什么棘手的人。倒是钟綦和周珏,东西全由他们看管着,巴泽尔派了一批精锐去抢,若不是他们即刻开始进化,恐怕也对付不了那些人。”
轰鸣声从头顶划过,几人抬头看了看,黎尔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回过神看着成尹和雪安二人,“辛苦你们了。”
雪安白了她一眼,撩着头发说:“跟我瞎客气什么?”
成尹轻轻扯唇,“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谈不上辛苦。”
“现在客气当然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重任委托了。”黎尔耸肩,笑容嫣然,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雪安后退一步,一脸决然:“我不管!接下来你让我干嘛我都不听!”
“别拒绝的那么快嘛!又不是什么坏事!”
成尹淡淡道:“通常你笑得这么假,都预示着没有什么好事。”
雪安附和地猛点头。
黎尔摊摊手,满脸无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源流没有了首领,群龙无首,急需主事人。”她瞟了眼成尹,“他本来就是副首领,现在顺理成章接任首领是正常的,就是吧,副首领的位置空出来了。”
“源流内部能人异士那么多,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人接替副首领的位置的!”雪安坚定地点头,还向成尹投去了鼓励的目光。
黎尔微笑看她,“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成尹你觉得呢?”
成尹继续面无表情,“她只要不给我惹事,怎样都行。”
“喂!”雪安一秒变脸,“什么叫‘我不给你惹事’?论资历论本事我哪里比不上你啊!小屁孩儿跟我装什么成熟稳重!”
“你年纪一大把,却还不如我行事稳重,不觉得丢人么?”成尹轻飘飘地看了雪安一眼,对方立即一个怒目抛过来,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黎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果断离开现场,瞬移到停机坪上。
因为这次多个国家突然出现的异常情况,秦家不得不插手干预,各国官方虽然乐见其成,但也难免对此怀疑。秦白作为秦家之首自然要亲自出面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解决完眼下的危机之后,他片刻也没有耽搁就去了某国某个秘密军事基地和当事几个国家的代表开了个秘密会议。
发生过的异变被封存为机密,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当这个世界终于肯接受两个差异巨大的种族和平共存,这些秘密才能得以揭开。
巴泽尔的理想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有时候为了更伟大的理想,人们总是需要不断地牺牲自己的利益。
失去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异人类会迎来新生。
等待,是触碰光明的必要前提。这并不是举步不前,想想源流,想想九号,原来这些年,已经迈进了那么多步。
飞机平稳降落,高大挺拔的身影正从机尾处走下,她走近几步,对上他温柔的眼,笑靥如花,“事情都解决完了么?”
“嗯。”他摸摸她的脸颊,目光逐渐发沉,“现在该来解决你了。”
黎尔不满地撅嘴,“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
秦白冷哼,“有个人是不收拾不长记性的。”
“哼!收拾了也不长记性!”
“嗯?”
“……你看今天天气好好啊!”
碧空万顷,海波清澈,海鸟嘶鸣飞过天际,世界是一成不变的美丽。
——正文完——
正文 番外一 所谓伊人(陆子卿&韩氿)
破旧深巷里的古董店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客人,其实从来就没有多少客人。
收集古董只是他的一个爱好,打发无穷无尽岁月的爱好。
他喜欢看着扫去黄土的陶器,想象它们过去曾经摆在怎样显赫的位置上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只有这些东西才是他的朋友,才能永远陪伴着他,任时光蒙尘,任岁月流逝,它们不会说话,没有表情,但它们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而有些人,是留不住的,或者说,永远都不曾停留。
第一次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风暴的漩涡太久。那个肆意张扬的女人简单几招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其实那会儿他根本不打算还手,有些东西,丢掉了就不想再拿起。
他没有想到,除了张扬放肆之外,她还有厚厚的脸皮。明明长了一张仕女画中的脸,明明手握团扇穿上旗袍就可以欺瞒众目装作大家闺秀的人却偏偏生了一张厚脸皮。
她不请自来地将他这里当做了自己歇脚的地方,懒得找地方住就在他这里窝一个晚上,找到了下一个地方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但她并不是予取予求的,她有时候也会给他带些见面礼,例如某朝某代失传已久的鎏金宝器,例如从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提溜来的宋代官窑瓷。
这些见面礼可谓是送到了他的心坎里,久而久之,他便也习惯了她的随来随去。反正她知道他的底线,就算总做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却不会真的令他生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那个女人动了心。或许是在发现她逐渐笑得像个温柔的普通人的时候,或许是在看到她望着芸芸众生汲汲营营求得片刻喘息时眼底流露出怜悯悲哀的时候,或许是发现她肆意外表下竖了一层冰寒的心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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