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勇毕竟是五十多的人了,早年家境不好,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人,发达之后虽是保养得宜,却还是逐渐显出老态来。
越月看着林志勇,恍惚觉得这十几年就好像一场梦,一场漫长,遥遥无尽头的梦,也许只有到死亡来临那天她才能醒过来。
突如其来的悲伤袭上心头,越月一瞬间心痛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消散了。
实在无法忍受屋内好似停滞了的空气,越月抓上车钥匙,顾不得林志勇投过来的怅然的眼神,匆匆留下一句“去公司拿东西”便出了门。
除夕的下午五点,街上难得空旷,只有零星几个行人匆匆走过。越月开着车在城里四处乱晃,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开到了老楼。
老式的布艺沙发比较年代久了,坐在上面稍微一动,沙发里的弹簧就吱嘎吱嘎。越月和衣蜷缩在沙发上,心里慢慢平静下来,这里才是她的家,能让她放松、平静、安心的真正的家,她和封棣的家。
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房内光线不好,依稀可见是一对男女站在窗前的合影。越月伸手将相框拿在手里细细摸索,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轻轻闭着眼睛,好似那天的春日阳光还暖暖洒在身上。
封棣从听到喜讯那一刻便开始傻笑,英俊的脸上冒着傻气,在大街上就搂着越月不放手。不敢坐公交,怕晃着越月,也不敢走路回家,怕累着越月,非要背着越月回家,惹得越月红着脸嗔他傻兮兮的。
封棣握着越月的手,红了眼,“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从此以后,世上有了一个和我血脉相承的人,我父母的生命在孩子身上得到了延续。你让我不再孤单,以后我不仅有你,还有孩子!”
封棣冷峻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动容,越月能感受到封棣宽厚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不由得也哽咽了,更紧地回握封棣的手。
没过几天,封棣就花了大笔钱淘弄回来个相机,非常具有超前意识地要给还未出世的孩子弄一个成长日记。
第一张照片便是封棣搂着越月,右手轻轻捂在越月肚子上,拍了一张全家福,春日花深,温柔缱绻。
春日花香似乎还在鼻尖缭绕,成长日记还未制成,生活便露出狰狞的面孔。幸福的生活骤然破碎,越月仿佛把十八层地狱都走了一遭,灵魂已痛到麻木。
灵堂里白幡随风飘,浓烈的檀香味在空气中弥漫,越月从此再也闻不得檀香的味道。封棣的笑容干净又爽朗,仿佛带着阳光的香气,青春美好永远定格在了黑白照片里。越月跪在灵前,眼泪早已流干,却依旧抑制不住铺天盖地的悲伤,伏在地上哑着嗓子泣血一般喊着封棣的名字,但那个会微微眯下眼,笑着说“哎”的人已经不在了……
越月觉得自己陷入了可怕又荒诞的噩梦里,却又偏偏无法挣脱出来,自己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行尸走肉般被牵引前行。唯一能支撑她的是腹中的小生命,那是封棣血脉的延续,是封棣来过世间一遭的证明。
耳边突然炸开一阵铃声,越月骤然惊醒,脸颊已被不住不觉流出的眼泪洇湿。屋里漆黑一片,越月恍恍惚惚地分不清身处何处,直到看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林志勇打来的,估摸着林志勇见越月天晚了还没回家所以打来询问。
越月觉得浑身无力,静静坐着缓了一下才接起电话,“……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嗯……好,我挂了……”
简短地说了两句,越月便起身准备回到那个灯火辉煌的别墅。
越月站在门口,隔着半开的门,依依不舍地环视一周,对着空气说声“新年快乐”便缓缓关上门。
☆、第46章 中二病也好可爱
寒假一个多月,说起来不短,过起来却转瞬即逝。夏良扛着夏妈给的大堆花生、核桃、咸菜,大包小包地牵着夏悠悠回到c市。一个多月没人住,房间里满是灰尘,夏良麻利地把沙发擦出来,抓了一把花生塞给夏悠悠,把夏悠悠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便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四处打扫。
夏悠悠抱着一把花生,一颗一颗慢慢剥开,夏妈选的花生都很饱满,壳里满是粉嘟嘟红润润的花生仁,夏悠悠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吃得认真,还细心地把特别好的花生仁选出来放在一边准备喂给夏良。
回老家一个假期,夏悠悠被夏妈养得圆润了不是一点半点,小脸蛋肉嘟嘟地白里透粉,像夏日剥了皮的水蜜桃,可爱甜美,饱满得仿佛一掐就能流出甘甜的蜜汁来。夏良经常忍不住会手贱在夏悠悠脸上捏上一捏,可夏悠悠皮肤嫩,夏良自己认为是轻手轻脚了,可一捏就会留下一个红印,半天都不散。夏妈一看到就会给夏良一顿好骂,“你粗手粗脚的,干嘛老那么大劲儿去拧你妹妹!看给脸上拧得红一团!”夏悠悠就在一旁傻笑着看热闹,也不解释夏良根本没把她捏疼,她就喜欢看夏良被夏妈和夏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样子,让他平时那么横!
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夏妈看夏悠悠怎么看怎么可爱,发自内心地认为圆圆的大脸福气好,还一直感叹夏悠悠的巴掌脸只圆不大,甚是遗憾。
夏良被夏妈压制得不能说话,不敢再招惹夏悠悠,却又心里痒痒。于是偷偷画了个猪头在大家一起出门走亲戚时,给夏悠悠贴背上。夏悠悠背着个猪头在村里晃了一整圈还不自知,晚上脱衣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发现。这才知道夏良一整天都是副格外兴奋带着期待的表情是为了什么。无语地翻个白眼,夏良一回了家,所有的孩子气都冒出来了,真是幼稚~夏悠悠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冲到一楼堂屋。夏良一向睡得比较晚,还在边看电视边泡脚,惬意得很啊。见夏悠悠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瞪得滴溜圆地冲下来,他虽然依旧板着脸,眼里却满是“来了来了”的小激动。
夏悠悠配合地扭着夏良闹了一会儿,把夏妈从房间里闹出来,对着夏良的背给了两下,夏良这才才板着脸,心满意足地端着盆子出去倒水了。
男人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哪怕如同夏良这样早早就担起家庭重担的男人,依旧长年累月地处在青春中二期,把恶作剧当情趣,一旦回到让他安心放松的地方,就会像个回到港湾的小男孩一样到处逗猫惹狗,惹得人人都笑骂他才甘心。
夏悠悠听着院子里夏良乐淘淘地哼着自己杂糅的乱七八糟的歌,抿着嘴轻轻笑了,她乐意宠着夏良的这些小乐趣,中二病也蛮可爱的。
夏悠悠已经做事很麻利的人了,夏良比她更能干,三下五除二就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拖了,家里的灰尘都擦干净了,床铺铺好,还给夏悠悠塞了一盘压好的核桃,也不休息一下就立马去收拾厨房的锅碗瓢盆,整理夏妈带来的土特产,夏悠悠跟着进了厨房却被撵出来好几次,只硬塞了几粒花生米到夏良的嘴里。
夏良虽然一个劲地嘲笑夏悠悠胖,和老家屋后养的尾巴卷卷的每天只知吃和睡,外加哼哼的动物越来越像,行动上却跟夏妈像了个十层十,只要他在,就舍不得夏悠悠做什么事情,还把夏悠悠当小孩,拿好吃的哄着,怕她饿怕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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