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里什么都有,缺了再买也是一样的。”
迟宙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令起了个话题:“公司在哪里?”
“襄阳路,在一个广告公司上班。”
迟宙笑笑:“广告公司,那可有的忙了,挺好的,你姐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俊杰不想提起姐姐,转而问道:“迟宙哥在哪里上班?”
“我?我在宝山,从家出来,和你正好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之前来过这儿么?”
“恩,”俊杰点点头,“学校暑假实习的时候来过,住在同学寝室。”
“像你们这样的名牌大学学生,在这里找工作是很容易的。”迟宙扭头看了眼俊杰,似有感慨,说,“你们姐弟俩,读书都好,你姐姐初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全校第一,没人赶得上。”
俊杰不接话,气氛又变得安静。迟宙感觉到了俊杰对小敏的介怀,抿着嘴也不说了,专心开车。俊杰往耳朵里塞进耳机,听着音乐,一路无言,看着这座城市的街景,从寻常到繁华再到寻常,大同小异,但都是陌生的风景,迷迷糊糊就在满怀的畅想和犹豫中睡着了。
迟宙驶到目的地,先在楼下停了会儿,见俊杰睡着了,拍了拍他,提醒他起来。俊杰的睫毛长长的,一双丹凤眼,和小敏很像。不同的是,俊杰皮肤白,手指修长纤细,而小敏的手,因长期劳作,一到冬天就结冻疮,几年下来,手指粗得和萝卜一样,摸着都能感觉到粗糙和皴裂,但这样的一双手却曾让迟宙感觉到过前所未有的温暖。
俊杰睁开眼,眨了眨,看看窗外,再看了看迟宙:“到了?”
“嗯。下车吧,先洗个澡,晚上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
俊杰下车时还没醒透,老老实实跟着迟宙上了楼,一进屋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房子这么小,将就着能算两室一厅,S市果然寸土寸金,人人都在蜗居。
迟宙带他进了里间:“这间房朝向挺好,两间卧室都是朝南,这间给你,我住旁边那间。”
俊杰点点头,左右环顾一圈。在老家的时候,迟宙和姐姐本打算两个人一起贷款买套房子,没想到,如今房子有了,女主人却不在。
“你先收拾收拾,五点我带你吃饭,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忙。”说完迟宙的电话就响了,也无暇再顾及他。
短短几个小时,迟宙的电话挂了一个又来一个,应接不暇,日理万机。明明声音就在耳边,俊杰却觉得和他比陌生人还陌生。
到了五点,迟宙总算忙完了,带着他到家附近商场里的一家锅物料理店,店刚开晚市,人客不多。迟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其实只能看见窗外的车灯在闪,还有自己的倒影。
迟宙根据小敏以前跟他说的,照俊杰的口味点了菜和酒。一大锅汤端上来,放在灶上,两个人都看着锅,等着它开。
俊杰比迟宙想象得还要寡言,越发让迟宙觉得俊杰是小孩,真难以想象他在职场工作回事什么样子。
“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姐还没出来打工,”迟宙开口,“今天一见,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俊杰笑笑:“迟宙哥倒是一点没变。”
锅里的汤开了,迟宙给俊杰盛了一碗。
“迟宙哥,”俊杰其实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问,“有女朋友了吗?”
迟宙一惊,反而笑起来:“小小年纪这么八卦……你觉得我有么?”
“我觉得没有。”俊杰说,“但我希望有。”
迟宙愣了一下,看着他:“为什么?”
“不是有句话么,过世的人已经过世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
迟宙笑起来:“小屁孩,从哪儿学听的这些话?”
俊杰正色:“难道不是么?”
迟宙本还想玩笑,一抬头,看见俊杰诚恳的眼神,又下不去口,只能说:“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俊杰看迟宙和自己摆长辈的话,不服气:“你放心,我借住,会补贴房钱的,等我转正了,就搬出去。”
迟宙自嘲地笑了笑:“你姐知道该怪我了……不用给我房租,在这里租房不便宜,你且住着吧,等哪天,你自己不想住下去了再搬,我不收你钱,你帮我分担点家务就是了。”
俊杰低着头,看着面前装着浓郁高汤的锅子,他和迟宙中间只剩下一张桌,可实际上却隔了一条漫长的河,怎么都夸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夫这个名字是随便想的,因为叫姐夫,莫名感觉有种央视一套乡土剧的既视感,一看感觉猪脚是圣父圣母任劳任怨的样子_(:з”∠)_。【当然迟宙从目前看来也的确是任劳任怨感动中国好姐夫
其实这篇文写的过程中还是有点私心,就是想在小敏身上花点功夫,对小敏和迟宙而言,多少都有点家庭悲剧的影响,因为小敏牺牲了美好的人生,其实对她的伴侣而言,也是痛苦的经历。重男轻女,不仅是对女性价值的贬损,其实也影响到了她身边的男人,这可能也是为什么男性也要支持女性利益的原因吧
第2章 二
俊杰上班第一天,在公司熟悉了一下环境,这里的员工本地人居多,说话常是方言英语混杂着来,有他在,就照顾他说普通话,没他在,就是中的西的都揉成一团。俊杰老家虽然离这儿不远,但方言却是千差万别,勉强能听懂一半,这还是基于对方语速慢的基础上,他第一次觉得来到这座城市的孤单。
回到家,一片漆黑,迟宙还没回来。俊杰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瓶喝剩的牛奶,厨房里放着半颗白菜,米柜里也是颗粒不见。他看时间还早,决定起身上附近商场随便吃点,S市物价贵,就连普通的面也要三四十,加点小菜和饮料,一张红纸送出,吃完了也不满足。
俊杰吃完面,又在商场逛了两家店,去超市扛了点熟菜和方便面,抬手一看手表,竟也已经八点半了,这才想起来回家。
开门时,门竟没锁,难道是迟宙回来了?俊杰立马拉开门把,只见迟宙已经坐在客厅,桌上一碗面,自己吃上了。
“我去超市买了点熟食,你要不要吃点?夫妻肺片和烤鸡。”俊杰问他。
迟宙手里还在刷当天的新闻,头都没抬:“不用,你自己吃吧。”
俊杰见和他无话,无趣地走到厨房,将东西挨个放好。只听见身后迟宙又说:“放冰箱前,先用布在盒子外擦一下……哦还有,以后出门,记得关灯。”
俊杰看他,还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服,奈何自己理亏,也只能应和。
之后几天,俊杰和迟宙都照不着面,迟宙生意繁忙,早出晚归,常在他睡着后回家,醒来前出门,他唯一能感受到的痕迹,便是每天大门的开开关关,连张字条、信息都没有,哪里是什么姐夫和小舅子,完全是房客与房东。这算不算冷遇?但即便如此,俊杰也不能不知足,毕竟这里地比命贵,他不过刚入职,哪里租得上这么好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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