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祁刚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看见这个回复,又从椅子上跳起来,冒失地大叫,“混蛋,我才不怕他呢!”坐在他旁边的一个老太太从打盹中惊醒,上下打量他,然后慌里慌张地起身走了。许少祁冷静下来,写道,【你不用怕他。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谢谢,我很感动。】
许少祁放下手机,望着远处血色残阳,他真想大叫两声,抒发心中澎湃汹涌的豪情,想抢我的人,门都没有。
许少祁离开街心花园,去地下车库开车回自己的小公寓。晚上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机,思考要不要给成文丹打电话聊一聊。把秦家的秘密告诉他,然后合纵抗衡?和秦九州断绝来往?不行不行。至少目前不行。成文丹再厉害也不过是小辈,在成家也不是当权派。就算加上卢,他们三个也不是家长们的对手。何况国人向来热衷暗斗,前期暗斗,中期暗斗,后期还是暗斗。一旦明争,便是你死我活的最后时刻。以此来推,他目前还不能把这个秘密散播出去。逞口舌之快,却斗不过大佬,丢脸的人只能是自己。可是他又有什么斗争的办法呢?许少祁在沙发上把腿盘起来,想了又想。叶默是对的,现在不具备对抗的能力。工作没工作,地位没地位,资本没资本,连家族的支持都没有,他拿什么去拼命?对着亲哥可以瞎咋呼,对外人就不能咋呼了。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彩铃响起,许少祁拎起手机,是成文丹。
“喂?”
“少祁,听说你回来了,也不找我们,不够意思啊。黑森林老地方,快来。”
“喂——”没等他回答,那头便挂断了。
许少祁挠头,想想还是去吧。看看股票到底赚了多少。有资本才有发言权。
许少祁关上电视,下楼走人。来到28楼的老地方,三个好友已喝得小醉,秦九州第一个朝他打招呼。“嗨!少祁,听说你为情出走,隐居南山了?”
“嘿嘿。”若是换做以前,不过是句玩笑话。可是看着熟似叔叔的那张脸,许少祁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不自在。九州是九州,他叔是他叔,许少祁在心里默念。但是一旦开战,秦家还是秦家,许家还是许家。
“是啊,少祁,探亲回来了,也不和哥们好好喝一杯。来,罚三杯。必须的。”卢怀毅边说边给他斟酒。许少祁耸耸肩,爽快地连喝三杯。
“有戏有戏。”秦九州揶揄道。“文丹,你看少祁这爽快样就知道对那小警察情有独钟了。”
“不是小警察,九州,是警察。他比我们这些混吃混喝的强一百倍。”许少祁半是玩笑,半是告诫。
成文丹的眸子一亮,随后又眯起眼睛和旁边的小姐调侃酸菜鱼的味道。
“文丹,那个股票赚了多少?”许少祁问。
“你还关心啊?整天就躺在温柔乡里,哼!”
“嘿嘿,关心,怎么不关心呢?”许少祁笑。
“被套住了。整个大盘都低迷,熊市啊。真是买了就跌,卖了就涨。”成文丹歪着头欣赏精美的汤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土鸡炖蘑菇。
“那傅老板那边?”
“他们当然着急啦,所以大伙这些天都低调点。该躲的要躲,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可是李科长那里的情报不应该有假啊?”许少祁皱眉头。
成文丹无所谓地摇头道,“可如果是大庄家故意放出假消息呢?我们散户又能有什么办法?”
“咱们有100多万,怎么能算散户呢?”卢怀毅不满地辩解道。
“嘿,100多万算个逑,我叔他们动不动是上千万的资金入市。”秦九州拍卢怀毅的肩膀安慰道,“我听说少祁你哥投了一个亿,是不是啊,少祁?”
“不知道。”许少祁心里吃惊,表面上维持镇定,“他才不会和我谈这些呢!”看来他不能老在外面晃悠,得回家去卧底。
“好了,我看还是得把怀毅的30万抽出来投到别的项目上去。最近有个天然气的项目正在找资金。”成文丹说。
“现在抽出来不是亏了吗?”卢怀毅故意夸张地拍自己胸口,其实他最不心疼的就是爷爷的钱。按他的说法,老子不用,就会落其他孙子的袋里。不亏白不亏,万一赚了呢?旁边的模特被他逗得咯咯笑。
成文丹没把卢怀毅的话当回事,继续介绍那个天然气项目,四人讨论来讨论去,发现至少要投500万才能成为一个小股东。
“文丹,咱们能不能搞点实惠的项目。投资小,赚钱快的那种。”秦九州抱怨道。
“哼,”成文丹不悦道,“天底下哪个不想投资小,赚钱快又多?可是天下没有便宜事。想赚钱快?直接索贿最快。”
“嗨,文丹,安全还是第一位的。”秦九州抱拳告饶道,“算了,我不懂,你说咋搞就咋搞。”
看着好友成文丹领导者的风范,许少祁突然感到莫名的惊慌。他在通宵打游戏的同时,成文丹在爬自己的山,如果这次投资成功的话,那不过是众人抬轿,帮成文丹爬上他的山,与其他人没有一毛钱关系。照这样的折腾速度,不是在股市就是在别的领域,成文丹一定会很快挖到第一桶金,然后把他们三个远远地甩在后面,若干年后再见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认识成总。一阵恐惧的波浪涌上岸,就像提前看了剧本的人,再去看台上沉浸在幸福中的主角,不禁为他们最后的宿命感到悲哀。无论在哪个圈子里,人都得努力,朋友的每一次前进便反衬出自己的后退。从更大层面来看,他们三个不过是成文丹的垫脚石。
聊到九点半,卢怀毅提议去搓麻,许少祁和成文丹不约而同地说“不”,那一刻两人相视而笑。许少祁知道成文丹是为了投资的事,自己则是莫名其妙的不爽。他回到公寓,把书架重新整理一番,按照重要程度排出先后,然后在空白许久的日记本上写下“爬自己的山”一行字。第二天上午,他把书和衣服整理好,拎着箱子回到父母家。晚上一家人吃团圆饭,饭后追到书房去聆听父亲和哥哥闲聊,然后洗个澡读书到12点。第二天7点勉强起床赶早餐,听父亲上班之前的交待。往往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父亲总能给出关键性意见。许少祁在家里乖乖地窝了一个星期,家人的态度从惊讶转为震撼。许少祁厚着脸皮装没事,但凡有人对他发问,立马钻进厨房给妈妈帮忙,只有做母亲的不管是是非非,人回来就好。
“我来学习您还不高兴吗?真是的。”许少祁又一次跟进书房时对两位主角说。
“哦,知道学习了。”许主任半真半假地笑。
许梧州嘿嘿两声,没敢表态。
听了一周后,他发现远水解不了近渴。父亲和哥哥谈的话题太高深,不先学基础知识是跟不上的。再三思考后,勤奋好学的许同学拎着行李箱又从父母家消失了,某些家人大大地松口气。吊儿郎当的时间久了,再回头只会令人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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