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上车后,眼睛一直朝前方望着,手在身侧摸了下,什么也没摸着。
裴挚忙倾身过去,拉起安全带给他仔细扣好。
几乎是呼吸相触的距离,白砚身上熟悉好闻的气味直扑鼻腔,裴挚扣好安全带也没舍得回撤,抬头,贪婪地捕捉属于白砚的每一个美好细节。白砚身上衬衣裹着劲瘦腰杆,再往上,胸脯是成熟男人的精实,领口微张露出精致的锁骨。
全是他曾经攀爬过的美景。
裴挚气血翻涌,鼻子奇痒。
几点殷红突然落在白砚雪白的衣袖。
白砚弄清发生什么,也是一愣。
他看见裴挚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纸捂住他的袖子,而后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他,自己用手背用力抹了下鼻子。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
白砚自己擦了下袖子,把脸转向窗外。
等着吧,这小混蛋要挟不了他几天了,等他明年息影退休,去他妈的软肋,爱谁谁。
裴挚好半天才把鼻血止住,他知道他哥现在不高兴。可只要他诚意够足,他哥总会高兴的。
白砚当初跟他分手总有些选了他就得放弃演戏的意思,现在他不是当年那个愣小子了,白砚喜欢演戏,那他就全力地捧。
等着吧,他要亲手把白砚送上更高的巅峰,一个影帝奖杯算什么啊,三年抱俩才配得起他哥。
他要给白砚最好的资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对,白砚一定会犯别扭不受他的人情,所以,白砚自己找借口拒绝也不好使。
第3章 标签
白砚拿到影帝奖杯时不到23岁,这成就来得其实也不容易,可谓二十年磨一剑。
他母亲白女士就是个明星经纪,从小把他当成明星打造,人家小孩是琴棋书画挑一两样学,他是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精。对,还包括国学、声乐、形体和表演。
各门学科各个阶段,老师加起来估计得有百来个,到现在连白砚自己都记不清名字。
可他记得他妈说过:“学多点没错的,你得有真材实料的内涵,才能有真正出众的气质,绣花枕头装气质,久了只会让人觉得油腻,当不成巨星。”
事实证明他妈至少说对了一半,到如今就算放下演技不看,白砚的观众缘真是好得让同行牙痒,确实还算了得。
所以,车跑在路上,白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已经算是了得了,怎么做才能让裴挚把伸向他的爪子缩回去?
他到现在还看不清裴挚倚仗的后盾到底有多强大,这样的胡作非为,平常纨绔公子哥办不到。
别说他跟裴挚一起长大,就一定清楚裴家有多厚的家底。当年他们的关系被发现之后,他跟裴挚的父亲裴明远就没见过几面。
即使经常见面,人家也不一定有兴趣让他看透背后的全部山水。毕竟,他们两家其实是两个阶层,哪怕白砚也出身中产家庭,家境并不算差。
他跟裴挚青梅竹马,完全是因为两个妈的交情。
如今纽带都不在了,交情什么的当然不用再提。
车从楼里驶出去,很自然地跑上了去他家的路,他们分手六年,三年前白砚搬过一次家,裴挚现在连地址都不用问,显然提前做过功课,果然很关注他,他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一下?
别让他去讲道理,不可行。
裴挚真觉得他们已经重拾旧情了?别说瞎话。
裴挚只是像个小孩似的由着性子胡说八道,比如夫夫档什么的,而且完全没指望他认可,反正他认不认可,裴挚都能找到合适的姿势纠缠他。
真的,就算现在裴挚突然编出个唬烂说:“我摔伤头失忆了需要跟你住在一起找回记忆。”白砚都不奇怪。
这就是裴挚本挚。
白砚只是发了会儿呆,不经意地朝驾驶座扫了一眼,裴挚本来在认真开车,眼睛像是变成270度视野,立刻转头冲他笑了下。
这一笑还特别荡漾,白砚深觉车厢空气让人呼吸不畅。
可怕的是他家还住得挺远,这一路几乎从头堵到尾,他们还得在车上耗一个多钟头。
白砚烦躁片刻,突然想到时间充足也有好处,果断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信息。
这时车停在路上,裴挚又看他一会儿:“这是在跟谁聊呢?”
他简单回答,“备菜。”
于是,这晚,裴挚进屋还没来得及参观白砚私宅,就被直接带到半敞的露台。
这是个顶层跃式,视野非常好。露台灯火通明,中间摆了个大大的圆桌,还是酒店那种。裴挚一瞧,直往白砚身上瞟,“就随便吃顿饭,这么隆重?”
真是好大一桌菜,不,一桌席。
椅子和餐具都已经摆好了,就两套,他们落座后,之间隔了至少一米远。
白砚利落地拆了瓶红酒,给两人各斟半杯,然后对裴挚扬一下杯子,没多少情绪地说:“应该的,庆祝你康复。”
所有的菜都是他让助理从某高级餐厅原样打包弄回来的,盘子力求大,摆盘力求精美,连雕花都没落下,真是一桌席,很正式很客气很礼仪化。
白砚不愿意跟裴挚一起出现在酒店那种公众场合,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但不耽搁他把家里弄得像酒店。
裴挚像是完全没领会意思似的,喝完那口酒拿起筷子就开吃,“弄几个家常菜咱俩围个小桌吃几口就得了呗。”
你想得美。
就着两个家常菜在家头碰头地吃,那是同居情侣或者密友间的亲密。现在这样摆大餐宴客,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说到底也就是一顿饭,但怎么吃是态度问题。
暮色落定,夜风徐徐。
裴挚开始大快朵颐,间隙夸几句味道不错。
白砚细嚼慢咽,一直很沉默。
一大桌子菜……问题来了。
这根本就不是两个人的量啊,事实是,白砚每样菜试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他筷子好半天没动,裴少爷闪亮登场的时候到了。
裴挚嚼完嘴里的东西,认真看着他,“这就饱了?”
白砚疏离而有礼地说:“你慢慢吃。”
话音刚落,裴挚倾身伸出胳膊把他面前还没喝完的小半盅汤一下够过去。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白砚:“……!!”
裴挚把汤盅顺手摆一边,美滋滋地说:“你吃饭还跟喂猫似的,放心,有我这最佳饭搭子在,以后你喜欢吃几样就点几样,剩下的我都能给你收了,就跟以前一样。”撩袖子重新拿起筷子,重新大吃起来。
白砚:“……!!”
这就是他们的一段典故了。
为了良好体态,白砚他妈一直让他控制食量精吃,可能习惯限制了天赋,他有个吃货的心,馋的东西特别多,偏又没有那么大容量的胃。实在是个悲剧。
他小时候日程太满规矩太多,没太多心思关注口腹之欲。变化发生在他高三那年。
那是拿到电影学院的专业合格证以后、高考之前,他妈允许他停了所有的才艺课程专心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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