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闻时就笑笑,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眼。
看得纪嵘心里就是一突。
纪嵘举目四望,狐朋狗友一个没有。聊得来的就边上一个邵闻时,今儿个还格外阴阳怪气,也不知道磕错了什么药。
纪嵘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现状形势一个不懂。本来跃跃欲试都做好一场撕逼大战的准备,结果正主换了,成了祁景和。他跟这位天之骄子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待会儿万一不巧碰着了,连恭喜两个字说了都觉废话,估计听在祁景和耳里感觉也差不离。
眼瞧着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纪嵘打了个哈哈,尿遁了。
——
纪嵘前脚刚走,没多时,纪峥便走了过来。
他看着纪嵘背影,拧了眉毛:“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邵闻时:“我跟他说‘顾勋他儿子今天订婚’,他听了就非要跟来。”
纪峥:“你不拦着点就算了,怎么还专门跟他说这事儿?”
邵闻时干笑了声:“说那话不是让他死心么,没想到那小子非要来看眼。跟我一样,贼心不死。”
这下轮到纪峥弄不明白了:“他和顾迁不都是过去时了吗?”
邵闻时按了按眉心:“谁知道呢。你弟要是没那么好说话,能让顾迁那混账得手?”
纪峥:“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顾迁也来了。”
邵闻时:“他最近不是忙得很吗?刚接手家业不说,顾省委默许,新来的那个姓祁没少给他下绊子,他现在自己那边一团乱麻,有闲工夫掺和这事儿?”
纪峥:“那得问他自己。”他顿了顿“但顾迁和祁景和不对付倒是真的。”
“顾省委把祁景和弄进来,归根结底就想给顾迁一个教训没差了。谁让他连不举这种借口都找得出来?还有隐疾,我看他是脑子有疾吧。”邵闻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道“至少面上摆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背地里谁都看不惯谁。不过毕竟那种家庭出来的,再互相看不顺眼,总不可能在厕所里打起来吧。”
——
纪嵘半天才找到卫生间,刚顺着标识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
就听里面发出砰地一声。
像是重物撞击的闷响。
接着便是长久的寂静。
纪嵘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探了个头进去。
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一尘不染,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砖面清晰地照映出一站一跪两个人影。
本次酒席的主角,祁景和此刻正半跪着,以手撑地,面色惨白,他膝盖似乎受了伤,无法站立。
不仅如此,祁景和的西服湿了大半,皱巴巴的,脸上也有几道伤痕,不用猜都知道是刚被打的。
而在祁景和的对面。
顾迁简简单单一身黑色休闲装,愈发衬得身材笔挺。
他居高临下瞧着对方,微拢的眉宇间满是轻蔑。
鞋带
顾迁先开的口。
他说:“今天这出,算是给你个教训。”
“再有下次,就不是我这个……”顾迁沉吟片刻,才在脑袋里找到合适的称呼,“……做大哥的教育你了。咱们直接走法律程序,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捅出来,该怎么判怎么判,你就好好蹲监狱里冷静冷静。”
话一出口,还跪地上的祁景和面色瞬间从苍白变成了惨白。
顾迁垂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目光也透着股冷:“怕什么?只要你做的别太出格,像你哥那样,招惹了小嵘,一切都好说。”
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说实话,你要是栽了,我还得费劲再去给顾勋他找个传宗接代的。”
祁景和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却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顾迁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为了个男人闹得满城风雨不说,几年前甚至直接将顾省委气到医院,事到如今还差点和家里人决裂,为了逃婚连隐疾这种东西都好大肆宣扬,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顾老将军也是可怜,三代单传好容易抱了个孙子,前几年看着人模人样挺正经,结果一遇到个男人就昏了头,什么糊涂事都做得出来。
一个多月前,顾勋提议认他做干儿子的时候,祁景和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左右家里有哥哥压他一头,况且自家爹哪有顾勋家大业大,遑论头上还有个顾老爷子坐镇。搭上顾省委这条大船,有了人脉资源,区区一个脑子不好使的顾迁委实不足为惧。
可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祁景和还记得刚来时,顾迁完全没什么脾气。不管他背地里干了些什么,基本见到他的时候直接无视过去。还动不动就玩失踪,就算坐在办公室,神游天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那个男朋友。
祁景和从未如此切实的感受到顶头上司是个草包,没多久,便愈发大胆起来。甚至于和外人联手,想直接架空顾迁。
直到大约一个月前的时候,顾迁突然不到处乱跑了。
祁景和不知道的是,一天前纪嵘刚和顾迁分手——他的顶头上司被纪小公子始乱终弃,玩腻了便破抹布似的一脚踢开,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祁景和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连续几天都小心翼翼,但顾迁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所谓威胁不过是杯弓蛇影。
一周后,顾迁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祁景和一进门,便被一沓文件甩了一头一脸。
他还没反应过来,脚下被扔了个U盘。
顾迁翘着腿,慢吞吞给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瞧着他。
明明眼前这个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祁景和还是忍不住从心底升起的恐惧,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文档。待看清内容后,腿一软,险些跪下。
待祁景和表情变幻结束,最终停留在惊恐。
顾迁才不紧不慢开了口:“如果你是我的秘书,你现在就在医院,或者涉嫌泄露国家机密、以及贪污贿赂罪被刑事拘留。”
“但我暂时还不会动你。”
再往后,便什么都不必说了。
把柄在人手里,祁景和再也不敢触顾迁的霉头,平日里遇到顾迁也是能避则避。
再后来,也不知道他哥祁景谣做了些什么,招惹了那尊煞神。
祁景谣干得好好的,某一天突然被上头找了个由头罢免了,不仅如此还被请去拘留所喝茶,蹲了好几天才被放出来,这下档案记了一笔不说,名声也彻底臭了。
照理说,一直压自己一头的大哥被人打压的爬不起来,祁景和该是拍手称快的,可他只觉得背后发凉。
“起来吧,教人看了去,还要说我欺负你。”
顾迁声音不大,祁景和却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一个激灵,生生从回忆中惊醒。
纪嵘这厢偷听的津津有味,却看顾迁撂下那句,转了方向,竟是直接朝门口走来。
走廊上空空荡荡,连脚步声都不带有的,跑都没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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