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_千十九【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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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在为我张罗琐碎事宜。

  我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临走时,妈妈嘀咕一句,“要是弟弟也能来送你就好了……”

  我的身后正有一架飞机往跑道驶去。

  我跟池又鳞已不是小孩,各自有不同的人生道路,正如一架架目的地不同的飞机,短暂的停泊后,终究要往不同方向飞去。

  而且本就不和,何须强行表演兄弟爱。

  在美读博的日子紧张而充实。

  校园里的树叶变红变黄,最终以枯萎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我作为助教,接待新锐作家里格尔先生到校园里作小型讲座。

  他的作品,全都是描写边缘的、禁忌的爱情。

  期间有学生问他相不相信现实中有比他所描写的故事更夸张的爱,他微微一笑,“如果世间只有书中描述的爱情形式,那不是太寂寞了么?”

  “那您能接受那样的爱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只要给我一瓶伏特加。”里格尔先生幽默回应。

  全场哄笑。

  讲座结束后,里格尔先生笑着问我同样问题,“你能接受吗?”

  在接待期间,我与他相处甚欢,他如朋友一般问我想法。

  我笑而不语。

  “不能?”

  “里格尔先生,如果世间的问题只有能与不能这样的答案,不会太寂寞了么?”我回应。

  “哈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而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答案。

  我来美两年间,野火乐队逐渐成为各大颁奖典礼的得奖大户。

  池又鳞理了个板寸头,额上那道疤痕因无遮无掩而被放大,配合他那张脸呈现一种野性难驯的凌厉感。

  在一次慈善赈灾拍卖中,池又鳞捐出自己的画作——正是他后背观自在佛像的手绘稿。

  佛像每一只手的手势细腻优美,佩饰繁复精致。

  众人惊异。

  听说他的粉丝数量成几何级数增长。

  又一年。

  美国这边已放冬假。

  但学业吃紧的我们这群留学生,留了下来。

  野火乐队蝉联本年度金曲大奖的最佳乐队。池又鳞获封最佳词作人。

  他在为儿童癌症基金募捐的篮球赛上通杀四方,大放异彩。

  他在偶像的路上逐渐封神。

  同年,野火乐队难得地在年末出了一首单曲——《回家的路》。

  开场是一段马头琴独奏。

  “若我已走不动,满身是伤,

  请把我埋入朝西的土里,

  让我一直在回家的路上。”

  结尾是男声低声哼吟。

  这首歌,让作词作曲的池又鳞真正跨越年龄身份等等界限,成为全民偶像。

  细雪纷飞。过年前,我们这群留学生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唱K。

  唱着唱着,忽然有人清唱了一句《回家的路》,接着不少人陆续加入唱团。

  顿时就有人哽咽。

  有人大声念起了《满江红》。

  是要以悲切的家国情怀才能掩盖此刻思乡的儿女情长。

  有姑娘哭了,“家正好在西边……”

  我从包厢出来。

  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呼出白雾。

  母亲上个月才随访问团来美看望我,她特地借了友人的厨房,给我做了一顿家常菜。

  但我此刻还是不受控地想家。

  无论走多远,它都紧紧牵绊我。

  唱K结束后。

  我背着一个住处在我附近的女同学,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女孩喝醉了,细细地啜泣,呼唤着某个我不认识的名字,“……等我,我跟你结婚……为什么不等我……”

  她的舍友出来把她接了进去。

  而我站在原处街灯下发呆。

  小雪逐渐变大,雪片儿在灯下清晰可见。

  直至那女孩的眼泪在我脖子边上结成薄薄的冰,冻得我有点痛,我才往住的地方迈起步子。

  母亲从国内给我捎来了新的宣纸。

  我仔细摊开纸,毛笔蘸墨,往上面默写心经。

  我要为自己想了有的没的责罚自己。

  Punch 5

  我硬是咬咬牙,提前完成了学业要求。

  来美四年半,我获得了博士学位,以荣誉生身份毕业。

  跆拳道我也在坚持,通过了绿蓝带的测试。

  毕业前,有两家出版社愿意给我工作,里格尔先生的工作室也向我抛出橄榄枝。我的导师希望我可以留校,跟着他继续做研究。

  但我都婉拒了。

  我想回家。

  奶奶和父母已订好行程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典礼前一晚,夏鸥送了我一大束鲜花,到时拍照用。

  夏鸥,就是那晚我背着回来的女孩子。

  第二天,她酒醒了,来向我道谢。

  “我……没乱说什么吧?”她不好意思地问。

  我微笑摇头。谁没有一点心里藏着的事,何须摆在白日下。

  道别后,夏鸥走出几步,忽然又跑回来,再次朝我道谢,“谢谢你。”

  我不解。

  “室友说,接过我时,我还在念叨前男友的名字。我一定是对你说了傻话。”她感激地看我,“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晓得此时该说什么,只说,“没事。”

  “你是我们这群留学生中的高冷男神,但其实,人挺好的。”夏鸥笑着说。

  这我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

  之后她常常拉我一起活动,逐渐熟络。

  “可惜我明天有考试,不能参加典礼。我争取半年后毕业,到时回国找你玩!”夏鸥送我花时说到。

  “好。”我与她约定。

  典礼上。

  我怎么都料想不到,池又鳞出现了。

  他一身最普通的便服,戴着棒球帽、大墨镜,跟在父母身后。

  妈妈与我拥抱,兴奋地说,弟弟是最后一刻赶到机场的,一路贵宾待遇才能快速办好手续赶上飞机启程的时间。

  四年半,我第一次看见他真人。

  本来只比我高半个头,现在好像高出了一个头,小麦肤色,身板很结实。当明星的这些年让他的气质愈发与众不同。

  “弟弟,赶紧跟哥哥来张合照。”奶奶朝池又鳞招招手。

  池又鳞不声不响地走近我,脱下帽子和墨镜。

  “你们两个走近点。”摆弄相机的父亲看着镜头,指挥道。

  我浑身不自在,能摆出个笑容就不错了。

  未等我动身子,忽然一股力道推着我的肩,用力将我往里带。

  我反应过来,池又鳞的手正搂住我的肩膀。隔着衣物,我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薄薄热力。

  “好!一、二……”

  父亲开始倒数,我收了收心神,看着镜头,挤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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