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的江帆_正弦倒数【CP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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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君棠无意识地“嘁”了一声,皱起眉头,暗自腹诽:这傻子怎么还在这儿装逼?跟个跳蚤似的跳了快一节课了,都不累吗?

  眼见着那人的手腕一次次磕在坚硬的篮筐边,杜君棠这眉头越锁越深,直至有路过的同学喊他,才回了神。

  “发什么呆呢?”

  是刚打完羽毛球准备还器材的两个女生。

  “没什么,”杜君棠笑了笑,抬手指向她们手里的羽毛球和羽毛球拍,“还器材吗?给我行了,你们歇着。”

  “谢谢杜班长。”

  器材室在操场另一头,女孩们求之不得,她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将器材递给杜君棠,挽着手往教学楼走。

  杜君棠摸出口袋里常带着的笔,在羽毛球顶端写下两位数字。

  临近下课,篮球场上围着的人才陆陆续续散开,一时之间,反倒乱哄哄。

  杜君棠走近几步,解开了规规矩矩系着的制服外套的纽扣,以方便自己的动作。他眯着眼睛打量篮下的人,眼中的情绪责备居多,却被细边眼镜带来的书卷气抹去不少。他转了转手里的拍子,像是被自己的坏念头逗乐了,忽然扬起一边嘴角,将手中的羽毛球抛向半空,用力挥拍击了出去,羽毛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带着火星似的,正中正欲继续助跑起跳扣篮耍酷的男生的后脑勺。

  “哎唷我`操——”

  “谁啊,技术这么菜?!”江帆被打断了动作,还被敲得有点疼,他骂了一句,摸着自个儿的脑袋,瞪圆了眼睛。

  罪魁祸首安静地躺在地上,江帆本来想踩一脚,又寻思着是公共物品,到底没踩下去,还弯腰把那玩意儿拾了起来。

  白净的顶部被人写了字,江帆起初拿倒了,歪着脑袋看了又看,才顿时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连手腕和指节被磨肿的痛也全然忘却。

  上面写着的是“86”。

  ——八六。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江帆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慌忙抬起头朝四处张望。

  下课了,各个年级的学生从教学楼中鱼贯而出,攒动的人头渐渐填入红绿跑道的操场上。

  他找不到八六了。

  江帆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蹙着眉头,心口空落落的,心肝揪着疼,他说不上这种感觉,只用眼神拂过一群又一群身着制服的学生,却落不到任何一个人身上去。

  找不到,如果八六不想让他知道,那就找不到。

  江帆沮丧地低下了头,轻轻捏了捏手中的羽毛球,确认那玩意儿真实存在,并非自己的臆想。他去篮下捡起自己随手撂在地上的校服,掸了掸灰,披在身上,还偷偷将羽毛球搁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他有些不好意思,片刻后又将自己说服:对不住了,这个我先拿走,下回给器材室放个新的。

  江帆把那只羽毛球放在自己那摞垒得高高的书本上,忍着右手的刺痛,闷头做了一节课的数学小测,一个空也没敢留,仿佛生怕八六在羽毛球上装个针孔摄像头似的。

  他是班里第一个交卷的。

  起初打球时没什么感觉,静坐着才晓得疼,江帆定睛去查看右手,指节和手腕子被磨掉一层皮,隐约有些充血,他疼得厉害,就换左手拿了笔,对着草稿纸上的一串串数字,百无聊赖地去圈“8”和“6”。

  这是太无聊一件事,可他就是忍不住去做,忍不住去寻找他们之间哪怕一点点可能产生交集的部分。

  ——管束与疼痛是生活的子集,而八六之于他,在思想上堪称全集,肉`体上却尚是空集。

  江帆早已过了考核期,八六却仍然只让江帆叫他八六;八六也不称呼他为奴或狗,通常骂他傻子,认真要说什么时,会直接叫江帆。

  他们没有进行过江帆想象中的认主仪式,他们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地面对面见过,尽管江帆在脑内已经将那样的场面模拟过无数次。

  江帆每天早上都要向八六请安,但他不用狗叫,他只需要向八六背诵重大历史事件时间。

  “早。”

  江帆通常是在排队买早饭时,挂一边耳机给八六发语音。

  “1848年《共`产`党宣言》的发表,标志马克思主义的诞生。”

  “1917年11月7日,彼得格勒武装起义,即十月革命,推翻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

  “1918至1921年俄国实行战时共产主义政策。”

  “1921至1927年俄国实行新经济政策。”

  “1936年苏联新宪法的颁布标志斯大林模式的确立。”

  ……

  江帆时常想,八六可能需要一只十分有文化的狗,以提高自己作为主子的自豪感。这只狗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说英语,还能算算数。

  江帆沾沾自喜,嘴巴能咧到耳朵根。这样的狗八六打着灯笼也不定能找着,这下找着了,多半是八六赚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搁心里乐乐就行了,说出来得挨收拾。

  “屁股撅起来,来段《出师表》。”

  “大腿张开,背段《岳阳楼记》。”

  江帆想着,两条腿就要打哆嗦。

  他也不是完全不识好歹的人,在他一次次让他们班头刮目相看后,他完全理解八六在有意引导他。在支配与臣服下,他们彼此磨合,一切都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他想这人真是又怪又厉害,就是不知道情境之外是什么模样了,江帆不是好奇心泛滥的人,他只是很好奇八六。

  在他们关系建立有大半年后,他琢磨着往后有没有机会见一面,还去问八六:“您是哪儿的?”

  当时他们正在聊电话,江帆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中间,阴`茎上胡乱抹了点护手霜润滑,正在戴CB。他把阴`茎塞进笼子里,又将笼子插到卡环上,刚上好锁。

  八六说:“A市,朔云高中。”

  江帆的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他咽了口唾沫,有点状况之外的感觉,片刻后,又把掌心里黏腻的感觉全抹在衣服上,才重把电话捡起来。

  江帆怀疑八六把自己的问话听错了,特意重复一遍:“我问的是,您,您是哪儿的……”

  八六毫不留情道:“你没听错。”

  这次手机没掉,江帆觉得自己快从椅子上掉下去。

  那时江帆真是连把学校翻个底儿朝天的心思都有了,可他半点头绪没有,天天都觉得自己活在梦里似的。

  一个本以为千里之外的人,实际上就在你眼跟前,跟你一个学校,待一栋教学楼,吃着一个食堂里的菜夹馍。

  原本江帆就很难将八六和学校联系起来,要不是后来八六无意中抱怨校服质量太次,制服下摆的扣子被挂掉一粒,江帆还会一直认为八六是个老师。

  江帆坠在回忆里出不来,下考铃响才在座位上一个激灵回了神,他动作太大,羽毛球没在书本堆上站稳,骨碌碌滚到了桌面上,见鬼地转了一圈,顶端正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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