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喻霈腿边,上身伏低,直直地看着祁岸,说:“你和我的未来一样重要。”
“……”
祁岸回视着她干净灵动的双眼,里面充斥的热烈情感仿佛一支箭矢,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掌心里渐渐泌出细细密密的汗,心也跟着乱了一拍。
“我把煮花生给热了热!”祁姥姥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说,“岸崽啊,我胳膊酸,端不了,你来帮我端一下呗。”
“……好。”祁岸艰难地把腿从喻霈胳膊底下拽出来,逃似的走了,“来了。”
“王家小媳妇儿真能干,哎,这花生煮的真好吃,我搁这儿边热边吃,吃了一摞壳,你看。”祁姥姥说,“你啥时候也给我找个孙媳妇儿多好,你一个人住着,也没个人给你煮花生吃。”
祁岸心不在焉:“那就不吃呗。”
“哎。”祁姥姥感叹,“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抱上你小崽,意外那么多,万一我嗝屁了,你就后悔吧。”
“欸我的亲姥姥。”祁岸心思被他姥姥给揪回来了,无奈道,“今天除夕呢,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吉利的。”祁姥姥赶在祁岸把花生端出去前,强调,“我想抱曾孙。”
“抱,抱。”祁岸敷衍,“给您抱。”
祁岸把花生端出去的时候,发现喻霈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头朝下,张着嘴,狗似的匍匐着。
“啧。”祁岸把花生放下,手在半空比划着怎么抱起她,表情挣扎,十分苦恼,“这狗睡姿。”
“算了。”最后他放弃了,拿了毯被子出来盖在她身上,说,“搁这儿睡着先吧。”
祁姥姥看见喻霈在外头睡,惊道:“这样不得感冒了?”
“咱屋里不冷,让她睡会儿再叫醒进屋吧。”
“那你把电视机声音放小点儿。”祁姥姥说,“我去充个热水袋。”
喻霈大概是喝了酒,睡得很死,小品里咋咋呼呼的声音也没把她吵醒。祁姥姥和祁岸一老一少,磕着香喷喷的煮花生,就着饭桌上没被吃完的卤菜,兴致颇高地看着小音量的春晚。
凌晨时候,电视机一溜主持人,和所有参与表演的嘉宾,一起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
喊到六的时候喻霈醒了,坐起来,顶着半边被压红了的脸,蒙圈地放空眼神,处于状况外。
“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全世界都听见了这一声祝福。
祁姥姥对祁岸说完新年快乐,注意到喻霈醒了,惊喜道:“这小宝贝赶巧了啊,这个点醒,新年快乐啊!”
喻霈懵懵的:“……新年快乐,姥姥。”
祁姥姥进屋又出来,手里多了两个红包,一大一小,把大的给了喻霈,小的给了祁岸,说:“姥姥祝你们两个身体健康,小的学业有成,来年金榜题名!大的升官发财,日后步步高升!”
祁岸笑:“我还有呢?”
“今年看在小宝贝的份上,给你一个。”祁姥姥说,“明年你就别想了。”
“姥姥我不要。”喻霈回过神来,把红包塞还给祁姥姥,“我不能要。”
祁姥姥忙走开,一副生气地样子:“为什么不能要?你是不是嫌少?看不起姥姥?”
喻霈忙解释:“不是不是,您这样太破费了……我真的不能要啊。”
喻霈求助似的,下意识看向祁岸,后者对她点点头,说:“拿着吧,老人家一点心意。”
喻霈只好忐忑地收下红包,想起什么,对祁岸说:“新年快乐。”
祁岸点点头:“新年快乐。”
过了十二点,祁岸去门外放鞭炮,赶巧碰上了小王也放鞭炮,两家的鞭炮声混在一起,喜庆之上又多了一份喜庆。
喻霈睡了挺久,没有瞌睡了,端着祁姥姥重新煮的水饺,一口气吃了十二个,满足地放下碗。
祁姥姥关切地问道:“你喝了酒,头疼不疼呀?”
“不疼!没喝多少,就一点儿。”
“今儿高兴,你喝点就喝点,在姥姥这儿喝点没什么,但以后可不要在外面喝酒了啊,和谁喝都不行。”祁姥姥交代,“和祁岸也不行,他个不靠谱的,万一自己喝多了把你给丢咯。”
喻霈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跟着乐:“知道了,放心吧姥姥。”
老人家难得熬夜,身体吃不消,煮完水饺就去睡了。喻霈回房间洗澡,收拾完了穿着姥姥放床上的大袄子出来,祁岸已经关上灯回了屋,客厅里一片漆黑。
这种热闹过后的时刻,寂寥尤为惹眼。
而且喻霈隐约还记得自己睡着之前说过一些话,让祁岸有些尴尬。
朦胧间她记得祁岸的眼神,就像是隐在白雾之后的远山,被灼热的烈阳晒到了一片石峰,露出些许真貌,然而从远方看,它依然岿然不动。
喻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借由酒精的作用说出来的。她完全不后悔,也想得到回应,所以她穿过黑暗走到祁岸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很安静,没有人声。
喻霈又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连脚步声都不曾响起。
她回屋,手机里有一堆支付宝消息,喻明宗的、徐婉清的、程奚昊的……她只点开祁岸的转账通知,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下附文字:你还小,不用花钱买补品。
还有一条数额小许多的转账,备注是:压岁钱,新年快乐。
喻霈心里忽然就一阵恐慌。
她猛然意识到,这件事,祁叔叔是真的不答应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瘦,嘤。
感谢喜欢,现码现发的作者期待能多一点作收-w-
第36章
她给祁岸发微信:叔。
她很难得用这样的口吻叫祁岸,一般都不用称呼,直接说事儿,为了避免把自己辈分拉低。
祁岸没有回她。
她又发:我今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过了半小时,祁岸还是没有回复。喻霈等的心烧的慌,直接披上大袄子,往祁岸门口一站,拨了电话过去。
房间里铃声响起,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很突兀,随即就被人摁掉。
喻霈以为祁岸要来开门,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听见脚步声,于是她又拨了个电话,听见手机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喻霈:“……”
瞬间有一种恐惧到头皮发麻的感觉,告诉她,今晚如果不能看见祁岸,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她忍不住手脚并用地砸门,声音大的吓人。
屋里祁岸制止她,声音冰冷:“你要把姥姥吵醒?”
喻霈动作顿时停止,抓着门把手,脑袋抵着冰凉的木门:“那你出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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