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丁而已看见到飘在水中的纸袋上还没被烧掉的地方隐约见着“病历”二字。
“爸,这是谁的病历?”丁而和丁父同时伸手去拿水中的资料,拉扯之间,丁而抽出了纸袋里边二页纸。
二页纸是医院的身体检查报告,其中一页纸上的某个字,让丁而看着心惊。
“癌。”那一刻丁而感觉整个人被淋了一盆冰水,头脑一片空空,只是僵直地审视着一脸慌张的父亲,嘴里幽幽地说道:“这是谁的体检报告?”
丁父沉默了,过了三秒,他的表情由慌张变得平静,说道:“我的。”
“什…什么程度了?”丁而颤抖着嘴唇,这句话就像是从她的牙齿缝里逼出来。
“中晚期。”
丁而当时就感觉世界在旋转,她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将头放在膝盖上,哭腔说着:“爸爸,我……”
丁父沙哑着声音说道:“你现在十四岁,也算是半个大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学着要自谋生路了。有些话我也想对你说了。”
丁而是被丁父抓着手拖回到房间,然后重新坐回餐桌前。
丁而看着依然还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却是一片冰冷,曾有的温馨的感觉此刻已荡然无存。
☆、第 27 章
丁父环望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破房子,看着一脸难受表情的小女,瘦得脱相的脸露出狼狈的笑容,讪讪道:“这个家没什么钱,就只有这个房子值点钱……我就把它留给你姐姐。你不要生气,骂我偏心。没办法呀,你姐姐她不好好学习,天天想着玩,这个房子留给她也算是给她留一条退路可走。至于你,现在跟着姑姑一起生活,她是一个好人,会对你好的。不过,你也要努力学习。”
丁而听着父亲如此平静的交谈像交待遗嘱,才发现梦里一年的时间,父亲已苍老了许多,不由想到现实中父亲的死期,当时就心跳加快,一把抓住父亲的手,声音变得尖锐道:“爸爸,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只是病了,你好好医病,病会好的。你干嘛说留房子给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
“你呀,就是太敏感了。”丁父轻轻摸着女儿的头道:“人总有一天会走的。”
丁而双手抓着父亲的左手,不停摇头道:“我不许你乱说。爸爸,我要你好好治病,我不回姑姑家了,我陪着你。”
“不行。”丁父态度强硬地责骂丁而道:“你陪我干什么?想要拖累我吗?你要是不听话,今天就滚回姑姑家。”
“爸爸,你要答应我,等着我挣钱接你到城市里住,活到我挣钱给你看病、买酒。”
父亲拍着小女儿的头,眼睛红了:“哈哈,好女儿。我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我会看着你长大……结婚……生儿育女。”
5月1日,现实中父亲去世的那天,而在这个梦里父亲没有去世,他在饭店中尽地主之谊,招待爬山归来的刘阿姨一行人。
5月2日,丁父赶丁而着回姑姑家,“五一节结束了。你快回去不许耽搁了学习。”
“丁爸爸,你放心。我早买好了火车票。我们今天下午坐火车回家。”刘阿姨很爽朗地说道。
“那我的女儿又要拜托给刘姐你了。”
丁而依依不舍地被父亲赶上了火车。
石井镇上的火车没有直达C市的,但是坐火车三个小时到另一个城市后,再转长途车二个小时就回到了C市,比坐汽车节约几个小时的车程。
5月3日,丁而上学晚上回到家,收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同时也收到父亲在5月1日晚上写的一封信。
信中父亲手写的字又丑又大。
“……女儿,这次看见你,发现你已成小大人了。
对不起,爸爸失信于你了。
本来我想如醉汉般一不小心死了。因为,比起懦夫自杀,当一个莽夫误死,让我感觉还能保留一点尊严。
但你回来了,我应该给你一个交待。
这一生,我对不起你的妈妈,也对不起你和你姐姐,没有给你们一个好的生活。
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总会发酒疯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在你和姐姐身上,我知道不对,却难以改变。
我这个病治不好,还要花费钱,我本以为我能硬撑一二年等你们再大一些,但我撑不了了。我不想因为我想活而让你们过得不好,我不能让我的病痛连累你们,浪费钱,浪费精力。
女儿,你要好……”
丁而几乎是含泪阅读着信上的每一个字,只是这封信还没有看完,信上的字就在渐渐消失中。
“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看完这封信。”丁而在恳求着那位带她来到这个梦中的神灵,但一切只是徒劳,信和周围的一切快速消失不见了。
当丁而从梦中醒来了,她睁开眼呆望着黢黑的天花板,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一切,她第一次迫切地想再次回到那个梦里,她想将梦中父亲写给她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看完。
只是,无论丁而现怎么渴求,再如何哭泣,她再没有进入到那个梦中。
天亮了,无梦而醒的丁而鬼使神差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只问了对方一个问题:“当年对于父亲的情况,你是否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丁而明显感觉到手机另一边的姐姐呼吸变急促,姐姐迟疑一会才轻声说道:“我在父亲去世几年以后才知道他死之前得了癌症。”
丁而挂上了电话,现实中父亲死亡的真相与梦中的一切重合了。她不由悲极而笑,笑又转哭。
原来,父亲不是意外的死去,而是他无奈选择这个命运,用着他笨拙而愚蠢的方式守护着他的女儿们。
就在丁而因这场梦陷入悲伤,坐在家里整整一天,静静回忆着跟父亲母亲相处的一点一滴。
第三天,丁而稍稍恢复了一点元气和精神之时,她接到了张文胜找给她的电话。
“亲爱的,我最近因工作调动要暂时离开C市,你可以借这段时间考虑一下,是否接受我的求婚。我希望下一次你会主动打给我电话告诉我,你愿意和我结婚。”
丁而安静地听着张文胜的话,脑海中却已闪过无数猜测,对方这是知难而退?还是欲擒故纵,放长线掉大鱼?
“那你要去哪一个城市工作,D市吗?”丁而装得很关心对方问道。
“是准备去D市。”张文胜回答道。
“D市离C市并不远,到了周末,我可以坐火车来看你。”
张文胜笑着道:“如果你来找我,我希望你是带来好消息告诉我,而不是又让我空欢喜一场。”
“那在你离开之前,先帮我把意外保险单的保险费用缴了吧。”丁而笑说道。
张文胜愣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正准备给保险公司的小刘打电话,让他过来取我的意外险投保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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