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白白浪费大好时光,努力维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没什么重要课程的时候,我都选择一上午呆在图书馆翻阅各种与专业无关的书籍。我把金庸的《射雕》、《倚天》和《天龙八部》等几部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作品重读一遍之后,渐渐失去了对武侠小说的兴趣。我接着看了一些历史题材的小说,我厌倦了秦皇汉武的丰功伟绩,也对像《中国通史》《中华五千年》这样完全没有思考的教科书相当腻烦,《荡寇志》、《太平天国》、《曾国藩》等小说让我从另一个方面了解历史真相。还有梁实秋、胡适等人的文章让我感叹民国时期的人才辈出。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约上秦建、龚平去五栋前面的篮球场打球。这里是高年级学生打球的地方,我们在速度、身体对抗和技巧、配合当中寻找胜利的快感,有时候一个半场三四只球队争锋,我们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很少下场旁观。
一天,我们打球打得比较晚,回来洗完澡已经将近七点,外面华灯初上。秦建说:“现在时间不早,食堂里面也没什么可吃的了,走,到校门口喝几杯吧。”
我们在校门口小食街找了一家饭馆,点了四个小菜几瓶啤酒。啤酒先上,龚平动手开了三瓶,等菜的空当我们就着老板送的一小碟花生各自干了一瓶。冰凉爽口的啤酒汩汩入喉,滋润着火烧火燎的脾胃,带着一丝苦涩,别有一番滋味。
秦建问我这段时间除了偶尔去上上课都做些什么。
我说:“没啥可做的,上午图书馆看看书,下午睡醒了就找你们打球。”
“我觉得我们这样的生活挺无聊的,没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没用的课堂上,却看着它在浑浑噩噩当中白白过去,也没做点自己的事情。”秦建感叹道。
“大学不就是这个鸟样,空虚、无聊。”龚平端起酒杯仰脖子干掉,又拿瓶子满上。
“我们不如找点有兴趣的事做做,这样日子过得充实点,也比成天瞎晃有意义。你们来大学之前有没有想做有没时间做的事?”秦建问。
“有!泡妞!”我和龚平异口同声。
“这也算是一种理想。”
这时候饭菜上来,我们为了明天有足够的力气追求理想狼吞虎咽起来。
玩笑归玩笑,我们决定开始为自己的理想迈出第一步。在我和龚平加紧物色目标以期尽快把她变成女朋友的同时,秦建为了有朝一日能参加舞蹈的选秀比赛,决心苦练舞技。他邀请我和龚平一起练习,说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参加学校或者九通高校联盟的表演。我起先以为他是拉我们两个跟他一起拿着红色带荷叶边的扇子扭来扭去,准备断然拒绝,等看到他露了两手之后,我才知道他练的是街舞,我感到无比惊奇和兴奋,决定跟他学习这种充满青春活力的舞蹈。
秦建立即买回来一台录音机,我们黄昏的时候就在体育馆旁边空地上练习。秦建因为高中时候练过,已经有点模样。我跟龚平在他的指导下苦练基本功。路过的学生会边走边侧目观看。起初的一个多月,他们对我和龚平投以鄙夷的笑容,我们视而不见。两个月之后,嘲弄的表情不再出现在路过学生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我们三人合伙买了一台九寸的小电视和一台步步高VCD,去电脑城买了一些街舞教学和MJ演唱会的光盘,晚上我们一起观看参详。
又一个月之后,当我们在体育馆旁练习的时候,经常引得过往学生驻足观看。甚至有女生在我们做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发出惊呼,然后送来欣赏的掌声。我们觉得这种感觉相当美妙。
逃课
当兽王山大道两旁的梧桐树叶悄悄由绿色变成黄色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深秋已经来临,不知不觉当中我们已经做了两个月多月的新世纪大学生了。我试图找出自己由中学生变成大学生的区别,结果没有发现任何本质的变化,如果有人问我如何证明自己是一个大学生,我除了给他看盖了学校红章的学生证之外再也提不出任何其他证据。当然我可以列出很多事实说明,比如说开学两个多月,我的很多课本如果抹去扉页上的“陆皓宇”三个字的话完全可以当新书原价出售;我开学时候买的薄薄的一本“N大”草稿本才用了两页;我的唯一的一只曾经伴我走过高考的中性笔墨水还剩下一大半;我在高中十二点睡五点起的作息时间改成了现在的十二点睡十二点起……如果对方是一个经历过大学的人,他一定明白这些事实在证明我是否大学生的论题上比学生证更有说服力。
十一月下旬的某一天,我从睡梦中悠悠醒来。窗外秋雨淅淅沥沥的声音随着我意识的恢复而渐渐清晰,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感觉到了深秋的萧瑟。环顾寝室四周,对面的黄神志还在安睡,这小子在晴空万里、阴雨绵绵以及乌云密布的时候总会分别以气温过高、湿度过高和空气太闷作为逃课的借口。李超和林小华的床上被子凌乱,已经人去床空。
我想起来今天上午好像四节满课,估摸着现在起床还来得及上三四节。结果一看表,时间是第三节课快要下课。我想到下课之后去食堂吃饭的艰辛,于是不得不放弃上第四节的念头,准备起床吃午饭。
我不是一个经常逃课的学生,这点从我偶尔也会准时上课得以证明。其实从内心来说,我还是愿意到教室里面认认真真地学点知识,就算有时候纯粹是为了跟女同学打情骂俏那也算是一种人际交流,可以增进同学的友谊。从客观的约束来说,我是非常顾忌老师点名的,我的家底显然不及黄神志深厚,还有我那永远迷信学校和老师的老爸,倘若我一不小心期末考试出现挂科,他一定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尽管我跟他解释我们的计算机课就是每天坐在教室里背教材上讲解如何开机关机新建word文档的文字。这些经济和家庭环境的原因注定让我没法像黄神志一样逃课都逃得心安理得气定神闲。
但是这学期的课程实在无聊,九门课当中唯一值得学习的就是专业课,其他的如高数、英语等基础课也有点开课的必要,剩下的那些就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无法明白那些教育者的思路,他们的想法是要让我们大学生全面发展,培养综合素质,但是他们不会明白综合素质是不可能通过夸夸其谈不切实际的课堂培养出来的。那些所谓当代大学生应该具备的无比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也是不可能强行灌输到学生脑子里的。我虽然害怕老师点名,害怕期末考试挂红灯,害怕我老爸不由分说的责骂,但是在权衡了课堂上的煎熬痛苦和逃课后的提心吊胆之后,我毅然选择了后者。
窗口隐约传来电视新闻报道的声音,我知道隔壁的秦建正呆在宿舍看电视。我过去找他一起吃饭,他也刚刚起床,含着牙刷满口白沫地过来开门。小电视机里面正播着九通市各级领导开会的新闻。当时宿舍没有安装闭路线,我们的电视机只能收到九通市当地的三四个电视台。尽管因为信号不好每个电视台都飘着雪花,而且领导开会和视察的新闻还有护舒宝洁尔阴的广告充斥其间,我们很多时候还是选择以它来代替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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