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茧_80大学生【完结】(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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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作势抬脚要踢:“你再冷嘲热讽的,我一脚碎了你的壶,让你漏壶打水一场空。”

  “别,怕你了,我没壶打水,人生少了一件大事,拿什么填补这档空虚。”

  我就是有个毛病,说的从来比唱的好听,下午上课别说做笔记回答问题,三魂不见了七魄,完全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就知道教室四周的扩音器一阵一阵的响,我好像一只耳膜接收频率不在人类范围的动物,感觉得到振动,分辨不出意思。

  我满脑子都在想中午的事,一会儿觉得自己态度是不是有点恶劣,一会儿又想沈芸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男人本来就是一种不愿多作解释的动物,天生的,根本没有理由。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这些年她对我的关心和包容,恐怕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女生能对我如此之好。同时想回忆一下自己曾经为她做了些什么,绞尽脑汁也就记起来帮她打过几次热水,买过两回早餐,另外有一次是已经记不清多少年前的元旦猜灯谜赢了几个免费的小奖品送给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如果平时那些吊儿郎当的胡侃不算的话。

  内心这么一盘算,在第二节课的时候,我开始觉得自己薄情寡义,自私自利。我总是希望沈芸什么事都要理解我,但是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把别人的宽容看作理所当然,把自己的高傲当成家常便饭。就算有些事情不便跟她解释,至少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明不愿解释的原因,以期得到她的谅解。正所谓将心比心,心心相印,你心我心,永不分离。结果自己心里稍有烦躁,就冷言相对,硬生生把自己和他人推到一个没有回旋余地的角落。我终于找到正确的思考路径,越想脑子越通透,心态越平和,但是把一肚子花花肠子悔青了。

  我掏出手机想给沈芸打电话,一看还在上课,估计老师不会表示赞同。赶紧躲在抽屉写短信,写完推敲了一下,觉得求和的语气有点低三下四,没有男人的骨气。删掉重写,写完再看,又觉得语气霸道,不像给人道歉,反倒像是催促对方速速前来认错。又把前半部分换成原来的,结果明显前后语境不连贯,转折过于突兀,像是出自一位精神分裂症患者之手,沈芸肯定不会相信是我写的。修改来修改去,始终达不到自己心里设定的预期,既表达歉意又保全面子。一段话琢磨久了人会傻掉,到后来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越改越感觉不如不改。就像你随便写个字,看第一眼正常,盯着看十秒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写错了。最后怕自己再改下去真的精神分裂,只好将就写成怎样就怎样发出去了事。突然扩音器嗡嗡的噪音停止,耳边一片安静,我惊觉事态有变,忙抬头看老师,吓了一跳,她正跨下讲台朝这边走来。我手一哆嗦,按错键,手机返回主页面。

  我还没时间去品味懊恼的滋味,直勾勾地盯着老师的一举一动,脑子里飞快设计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的方案。只见老师走下讲台,拐到第一排桌子旁的窗户,缓缓拉上窗帘。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问道:“把它拉上,投影效果是不是好一些。”

  操啊。我有种从窗户鱼跃而出,以十米跳台的标准姿势直接让脑袋着地的冲动。当时我们是在四楼教室上课。

  既然半节课的心血付之东流,我再也提不起精神把刚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用拼音重新拼出来。何况我也记不全刚才几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想休息一下,7、8节课时候再说吧,又是字斟句酌,又是虚惊一场,把我折磨得够呛。

  我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给沈芸发短信,她不可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啊。以前闹点小别扭,不出半天,她都会主动要我给她道歉,我就顺着台阶下跟她重修旧好。按时间推算都过了半个半天了,她应该坐立不安,准备给我打电话了。她肯定在上课,跟我一样现在不能打,等到下课铃声一响,一定迫不及待拨通我电话,叫我到哪里那里接她。幸亏刚才老师拉窗帘把我发短信的事儿搅黄了,不然我先发短信过去求和,岂不是折了男子汉的范儿?

  有了主意我的心就静下来了。下课铃声响起,就是“阿芙乐尔号”的一声炮响,十月革命就成功了。剩下半节课显得相当漫长,老师啰啰嗦嗦个没完,学生也真沉得住气,怎么就不像以前一样闹哄哄的呢。躁动一下老师烦了也好提前下课啊。电铃是不是好的,刚才打上课铃就明显沙哑,腐烂一节课了还能出声吗。手机显示的时间估计也不准,开玩笑,离下课还有七分钟?电池不足走慢了吧。

  一通胡思乱想,终于等到久违的铃声。我激动得眼泪差点出来。沈芸在同一时间下课,如果我估计不错,她应该会收拾东西走出教室然后拿出手机拨电话,这个过程最快需要三十秒,她当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因为她迫不及待。好,电话拨通一般需要三四秒,我现在开始倒计时,三、二、一,手机响。

  但是我连续数了四个三二一,我手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靠啊,她老师真变态啊,一定是在拖堂。不管沈芸怎么焦急,也得给老师面子等下课啊。

  溺者善游

  其他人走得干干净净。秦建见我坐在座位上盯着手机发呆,嘴里还念念有词,拍我肩膀说:“哎,换教室了,还坐着干什么,患老年痴呆症了?”

  我没心思跟他贫嘴,悻悻然把手机揣进裤兜,收拾书包换教室上课。一路上几次感觉裤兜震动,掏出手机看又没有电话。心里失望渐渐变成烦闷。

  等上课铃声再起响起,我的手机依然风平浪静,我对着一片暗灰的屏幕连烦躁都没有力气,心里满是酸涩。我试图分析自己失算的原因,按前几次的经验不可能出现现在的结局,到底是她知道我上课不方便给我电话还是这次情况严重让她彻底伤心。算了,不管什么原因,我还是别守着一点可笑的自尊死要面子活受罪,给她发短信道个歉,她若一回短信今天这事儿就算烟消云散,大家当作没发生过。

  我打开短信编辑页面时突然怀疑有没有可能教室里面信号不好,电话打不进来,导致沈芸重拨好几次手机都传来“你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回复。我曾经给别人打电话就遇见过好几次这种情况,概率不算低。如果真是如我所料,中国移动害死人了,沈芸可能反倒以为我故意关机不接电话,从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想起这点死灰的心情立刻兴奋起来。我小声对秦建说:“快点,拨我电话。”

  他好奇地看着我问:“干什么?”

  “我试试教室里面信号好不好。”

  他瞄了一眼我手机说:“你会不会用手机啊,上面信号标识符不是有三格吗,说明信号不差啊。”

  “但是满格应该是四格啊,它现在才三格,说明信号好不到哪里去,”我不耐烦地说,“再说了,这标识符难道就一定准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这人就是容易犯经验主义错误,遇事想当然,不愿深入调查。”

  秦建撇撇嘴,轻蔑地说:“切,你不靠经验过日子,什么事都是自己调查出来的?人家说灯泡放嘴里拿不出来你试过?雷雨天不能站大树下你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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