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絮_君薄宴【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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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絮点了点头,与她继续并肩走,沈长风感受到宁絮拖着她的力道,心里突然一软,这个动作小孩子常做,赘在大人身后,走路省力气。“阿絮,你会画画吗?”

  沈长风感觉到手里的那只手轻轻地抽了两下,宁絮沉默了一会才说,“会。”

  沈长风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皱了皱眉,“回去试试连子买的礼物吧,好颜料呢,随便挥霍。”

  宁絮垂了垂眼睛,点了点头,看着宁斐蹦蹦跳跳的背影,“好啊。”

  宁斐高高兴兴地拽着两个人进了家门,沈长风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宁絮给宁斐把外套脱掉,“去喝口热水。”

  沈长风拍了拍宁絮的背,笑着说“你也去喝口热水。”

  宁絮侧头无奈了一瞬,“好。”

  沈长风望见宁斐蹦着跑向饮水机,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沈长风突然伸手把正准备走的宁絮拉了回来,然后飞快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立马放开,弯着眼睛笑地坦坦荡荡。

  宁絮……

  宁斐喝完了水,转过头来就看到沈阿姨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爸爸,你为什么这么脸红啊。”

  沈长风揽住宁絮的肩膀,“爸爸出去走了一圈有点累,你也给爸爸端杯水好吗?”

  宁斐点了点头,端了一杯热水,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吹了吹水,然后递给了宁絮,宁絮红着脸接过水。

  沈长风安顿宁斐睡下以后,已经是夜里十点,沈长风推开卧室门,宁絮背对着她,桌子上铺着一张纸,手边将颜料一个一个摆开,听到开门声,宁絮回了头,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笑:“我画给你看。”他的笑像是蒙在一层焰火上的纸,一戳就破。

  沈长风走过去,从身后拥抱住他,然后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发顶“好,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吧。”沈长风轻轻拥抱了一下宁絮,然后坐在了床边的小沙发上,顺手抽出一本书,低头轻轻翻动,她余光轻轻扫过那个站在桌子前的人,于连送他的是油画颜料,宁絮并没有对这样的颜料表现出一点陌生的情绪,沈长风不会画画,就算是这样,她都能看出来宁絮是真的会画画,他站在灯光下,纤长的手指捏住画笔,流畅地在纸上勾勾画画,他低头神情专注,方才望着她的笑意尽数收敛,可沈长风就是知道他是真的喜欢画画。

  两个人谁也不打搅谁,就这么坐在一盏灯光下,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就像这天底下所有的家里一样。家是一个充满仪式感与深意的词,在那千篇一律的一砖一瓦之下,藏起来的是什么呢?一锅热汤?一张暖黄色的小床?一只金毛犬?还是一个永远会守在你跟前的人?一些人究其一生遍寻不得的也就是这么个普通的东西,谁都想夜里追风踏雪地回到家里,有人坐在桌前向你招招手,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一个能护着你的胸膛。沈长风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里突然生出点荒唐的心思——她想要就这么地老天荒。

  宁絮画的很认真,他抬起头晃了晃脖子,沈长风自觉地走过来给他捏了捏,“今天就先画到这里吧,每天画一点,慢慢来。”

  宁絮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好看吗?”沈长风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桌子上的半成品,她愣住了,宁絮没画完,甚至画的是什么都有点看不清,模模糊糊看起来像是山谷或者海底,十分宏大,沈长风没说话,“我看到天上飘下雪花,落满田间谷地,白色敛衣裹住了百合花那僵直的身体,我看到沉寂时代面前,坟墓成行,那里既无人轻歌曼舞,也无人下跪乞讨。”

  宁絮见沈长风半晌没有反应,他轻轻沉了沉眉尾,他多年不碰画笔,除了深蓝以外,竟什么都不想碰,沈长风这样的人,不会喜欢的。他忽然就觉得有点难过,命运是多么的可笑,很多年前,他用过完全相反的颜色,画布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红色,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焰火,可后来呢?那副画在他被找到之前自己亲手丢进了火里。

  沈长风的心开始剧烈的疼痛,这幅画上,满是伤心。她低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他的眼尾低垂着,他不开心。沈长风伸出手,做出了一个邀请拥抱的姿势,她没动,在等宁絮自己过来,“来,给我抱抱。”

  宁絮的失落感没有收起来,却被沈长风的举动拍的一干二净,她这是喜欢,还是不是喜欢啊。宁絮顺从的靠进沈长风怀里,“怎么了?”

  沈长风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好看的,以后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你有家了。”

  宁絮轻轻地揽住沈长风的腰,满目黑沉里,有人给他开了门,宁絮勾了勾嘴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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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宁絮会画画,那是因为贺斐就是个画家,贺斐在嫁给宁姝之前,就已经成名,他精于油画水彩,宁家倒了以后,贺斐就再也没画过画,直到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也喜欢画画,宁絮上初中的时候就对色彩异常敏感,他喜欢用廉价的彩铅在纸上涂涂抹抹,贺斐在收拾他的东西的时候,宁絮的本子掉在了地上,贺斐愣了愣,那个本子的封面上,是一幅画的临摹,那副画叫做《满城春色》,是贺斐的成名作。贺斐没说什么,把那副画收了起来。那年宁絮十四岁,最后,在宁絮毕业那天,贺斐站在考场外,手里捧着一件礼物微笑着等他,他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整套油画材料。宁絮记得他的父亲低头温柔地问他:“想学油画吗?我亲自画《满城春色》给你。”

  宁絮答应了,然后贺斐每天会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一个小时来教宁絮画画,他对宁絮没什么特别严格的要求,唯独希望让他在贺斐的笔法里走出自己的色彩。他觉得日子还长,画家的色彩是由生命与经历构成的,人的精神折射在他的作品身上,文如其人,字如其人都是一个意思,因为痛苦而痛苦,因为快乐而快乐,他不急,因为他觉得他还能陪他很久。

  宁絮就是这么跟着贺斐学了三年,每天一个小时,从初中到高中毕业,满打满算只有三年。宁絮上的高中其实就是沈长风的母校,那时候,她刚刚毕业上了大学,他们两个有无数次可以早些遇见的机会,宁絮走的路,像是跟着沈长风的轨迹,可惜时间追不平。

  沈长风走之前悄悄拍了宁絮的画,拎着豆浆鸡蛋饼跟着宁絮溜溜达达的走到那家茶楼下,茶楼老板就是那天那个中年男子,他看到身边的沈长风楞了一下,“哎?沈教授来了?您这是?”

  沈长风笑了笑,满眼温和:“蔡叔叔,您不忙,我来送我爱人上班。”

  蔡衡是个老狐狸,收起了脸上的怔愣,笑着说:“好福气,我会照顾着点小宁的。”

  宁絮有些不好意思,撇了一眼身后的沈长风,沈长风笑了,然后伸手给他理了理衣襟,“你快去吧,我送小斐,别太累了,蔡叔叔人很好,你在这里工作,我放心。”

  宁絮点了点头,低头拽着沈长风的衣角,小声说:“那你早点回来,晚上想吃什么给我发短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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