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絮_君薄宴【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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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云笑着撑在他桌子上,“阿絮,周末班级聚会你去吗?”

  宁絮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

  李怀云听了这话,像是一只巨型犬那样,耷拉下来了耳朵,眼里有明显的失望之色,“真的啊,可是我都跟他们打保证你会来了,毕竟我跟她们关系也不好,想着有你在,还能好一点。”

  宁絮有些为难,“可是……”

  李怀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那你还是忙你的吧,是我唐突了。”

  宁絮盯着笔尖,摇了摇头,然后走了。

  李怀云盯着那个背影,吹了口气,一根羽毛就飘飘悠悠的飞了起来,同时她意识到一件事情,她装出来的失落里,似乎有几分是真的。

  晚上睡前,李怀云收到了宁絮的短信,“那我去吧,下次不要替我答应别人了。”

  她摁灭了手机屏幕,躺在床上,看了床头的全家福一眼,闭上了眼睛。

  宁絮周末坐在画板前,望着窗外的树影沉思,贺斐站在他身后,放轻了脚步走近了他,“怎么?想什么呢?”

  宁絮抬头望着父亲,将头往后干脆直接靠在了他的肚子上,“爸爸,我觉得缺点什么。”

  贺斐看了旁边已经干涸的颜料,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关系,缺点什么,是要等的,没有答案就放着吧。”

  宁絮眨了眨眼睛,“爸爸,《满城□□》你画了多久?”

  贺斐笑了笑,“二十三年。”

  那时候宁絮不明白,二十三年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他偶然知道,二十三岁的时候,是他嫁给宁姝的年纪,他用自己一生的心血,画成的。

  窗外突然飘飘悠悠浮起来一个气球,气球上带着一小包糖果,堪堪停在窗口,不再上下浮动,宁絮放下画笔,伸手推开窗子,踮了踮脚把气球捞了进来,五颜六色的的糖果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小脸,一张小小的字条飘了下来“不要生气嘛”

  宁絮低头,李怀云在楼下挥了挥手,那一瞬间,阳光从她头顶洒下,高马尾自行车,他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熟悉的画面,片刻嘴角却放松了下来,穿上外套,几步下了楼。

  李怀云被宁絮从楼梯中冲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气喘吁吁地站定,看着李怀云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李怀云拽过他来,伸手给他擦干净满脸的汗,一边絮絮叨叨“你急什么?慢点跑。”

  宁絮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怕时间来不及。”

  李怀云从车框里拿起一盒包装好的甜甜圈,清一色的浅粉色,十分可爱,“喏,你尝尝这个。迟到不了,我带你去。”

  “你骑自行车带我吗?”宁絮看了看这个自行车,李怀云挑了挑眉,笑着拍了拍后座,“走咯!”

  那天满街的树影,他坐在一个白衬衫少女的后座上,怀里抱着一盒甜甜圈,有皂角的味道顺着风拂面而来,宁絮的思绪飘的不行,他突然就明白了爸爸是怎样画出《满城□□》了,他想画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的评论,冷题材真的是靠爱发电。

  ☆、第二十六章

  那场聚会在宁絮的记忆里,只有喧闹,拥挤,李怀云有意无意地将他护在一边,一群在高压政策下出来放风的孩子们,一个个装成大人的样子,男孩们都脱下了校服,换上自己的衣服,看起来颇有点改头换面的意思,女孩们倒是不介意,穿着校服撸起袖子,要了两扎啤酒,期间也有男孩子被起着哄喝两口,唯独宁絮这里无人问津,班里八卦分子罗欣在李怀云身上转了一圈以后,端起酒杯转了过来“小画家,来咱们毕业之前也喝一杯吧,怎么样?”

  宁絮被罗欣吓了一跳,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入乡随俗的打算还是接过来,接过刚伸出去手,杯子就被李怀云截了下来,“啧,男孩子喝什么喝?”

  张赫笑着拍了一下罗欣,把她从有些尴尬的气氛中捞了出来,“你个二货起什么哄,尊老爱幼懂不懂!欺负人宁絮年纪小啊?”

  罗欣抹了一把脸对着张赫就敲了过去,“张赫你大爷别离我这么近。”

  一群人笑笑闹闹,宁絮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其实我也不是最小的。”

  李怀云举了举杯子,瞥了他一眼,“你是我带出来的,我怎么能让人欺负你?”

  宁絮歪了歪头,“也是。”他眼里笑意盈盈,细看竟然带着点流光溢彩。

  “祝各位前程似锦!!!!”语文课代表洛阳扶了扶眼镜说。

  “祝你们一马当先!!”罗欣嬉皮笑脸的接着。

  “祝各位年年有余!”胡越浑水摸鱼嘻嘻哈哈。

  “去去去,还万寿无疆呢!”张赫也跟着笑了。

  李怀云望着这一群神经病一样的同学,突然露出了点怀念的神色,这样的表情太过复杂,所以宁絮看不懂,角落里他低声问,“怎么了?”

  李怀云碰了碰他的杯子,低头笑了,“一群傻子”,然后她偏头看了一下宁絮跟他手里的橙汁碰了碰,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痛苦“一帆风顺。”

  宁絮那时候还不知道,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然后跟她碰了碰杯子,“一帆风顺。”

  那天夜里,宁絮没有睡觉,他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坐在了画板前,以至于李怀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情人所难了,在她眼里这群同学们完全人畜无害。其实宁絮只是想尽快把那副画画完,灵感与喜欢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像是火柴梗上的□□,没了就结束了。

  贺斐都被这这动静吓了一跳,探头进宁絮的房间,就只见他风风火火的坐在了画板前,颤抖着双手,将颜料打开了,他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关上了房门,宁絮果真是他的儿子,与自己画满城□□的时候,多像啊。

  宁絮手下丝毫不乱,捡起画笔在画纸上跳跃,红色由深到浅,像是铺开了满地鲜血,橙色、暖黄色、粉色,在整个画面上交织,最后当他画完的时候,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他望着画布突然就哭了,眼泪顺着眼窝一颗一颗落下来。

  这张画后来除了他和贺斐,再没有第二个人见过了。因为那副画,在还没送出去,就被他焚烧了,火苗顺着画布舔上去,他一寸寸的心血化为灰烬,那样的感觉他至死都记得。

  沈长风将手环在宁絮的肩胛骨上,宁絮在怀里哭的呛住了,深吸一口气,抬起一双泪意朦胧的眼睛看着她,沈长风伸出手轻轻给他把眼泪擦干净,然后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鼻梁,宁絮看着模糊的沈长风,他猛然意识到,沈长风跟李怀云是不一样的,她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像是被安抚的样子,渐渐平息了胸口的痛意。

  沈长风抵了低他的额头,“不哭了?”

  宁絮摇了摇头,抬眼带着点期待,“我挺开心的,真的。”

  “你周末有什么安排吗?”她没松开宁絮,干脆就让他靠在身上懒懒的顺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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