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是他的!”管平安打断他的话,在他震惊的表情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孩子是苏留白,昨晚,去的也是他家。”
姜尚武脸上的表情由不屑到震惊,再由震惊到震怒,“所以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一直以为孩子是他的,我甚至打了他一顿。”
“可怎么能是苏留白”,姜尚武不断喘着粗气,“原来在你心里,我连那个书呆子都不如。”
“那是个意外,我最伤心的时候正好他在我身边,也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谁,让我做了冲动的决定,可到后来我也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情了,阿武,比起你们,苏留白才是我最开始遇见的人。”
“别再说了!”,姜尚武冷笑,“管平安,如今你我之间最后那点牵绊也被你一手打碎了,你走吧,永远别来找我了。”他说完,站起身匆匆离开,管平安看着桌子上造型精致的空酒杯,觉得心也空了。
八年前,姜尚武跪在她面前,手中拿着可能是全部家当的金戒指,对她说:“嫁给我。”
她抚着半球形的大肚子,慢慢摇头。
属于她的阴霾日子,总是晴空万里,她说:“会去找孩子的父亲,你知道他家多有钱,就算当情妇,也好过跟你颠沛流离。”
姜尚武倔强的脸上写满受伤,她想安慰他不让他难过,可一生那么长,能一直不忧伤吗?
就像管乐,她不能停止自己的感情,管平安又如何能强迫自己爱上姜尚武?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她说这句话,从来都是认真的。
最近特别容易想起往事,或许是身处这片土地的缘故。
她留恋的只能带去伤害,留恋她的亦是满身伤痕。
坐了许久,在灯火昏暗中几个男子先后搭讪,她冷眼看他们,盯的几个人讪讪离去。
直到酒吧内人们走得差不多,她才叹了口气,黯然离开。
管平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角落里的姜尚武才缓缓收回目光。他坐到她坐着的那张沙发上,点上一支烟,吞吐之间,隔着薄薄的烟气,想着那个女人一颦一笑。
一支烟没抽完,乐队里唯一的女人坐到他对面,手里拿着瓶啤酒,啪地放在桌上,酒瓶里顿时浮上一层气泡。
“你就是为了她改的歌?”
姜尚武不吭声,她冷笑,又说:“人家等你一晚上,你盯着人家看了一晚上,怎么,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姜尚武冷冷地瞥她一眼,“我的事,你少管。”
那女人抖了抖唇角,“稀罕。晚上上我那?”
姜尚武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发出刺拉一声。
“不去。”他烦躁地说。
白灵的火气也上来了,她“哼哼”两声,凉凉地说:“只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姜尚武,就那种□□能勾搭你的魂儿。”
姜尚武冷冷地看着她,倾过身体,嘴唇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说:“就算我打一辈子光棍,就算我要一个□□,也不会要你。”
白灵镶着造型怪异指甲的手猛地将他往前一推,涂的猩红的嘴唇狠狠地说:“姜尚武,你王八蛋!”
姜尚武被推到椅子上哈哈大笑。
白灵瞪着他不吭声,半晌,他收回笑,上前搂住她瘦小的肩膀。
“别闹了,乖。”
角落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停在一旁,漆黑的车窗后,有人一直看着姜尚武搂住那名打架子鼓的,浓妆艳抹的女人推推搡搡地从酒吧内走了出来,走了几十步在路口右转,就此消失不见。
夜色里,那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时间这个刽子手,宰杀了她多少珍重。
☆、22
翌日,管平安依旧坐在车里,对着街旁依旧闪烁的霓虹看了眼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酒吧内走出一伙人,搂搂抱抱,说说笑笑。
毕海说:“那个矮个的胖子弹吉他的是队长,叫吴凡,写过几首歌,不红不火的,高个瘦子是贝斯手刘江,一直混在酒吧里,没啥说的,那个小个子小太妹就有趣了,叫白灵,说起来跟我们苏大医生还有点关系呢。”
管平安思索片刻,脱口而出,“白羽?”
“对了。”毕海两指打了个响,“说起白院长这个小女儿,跟她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本来好不容易考上了医学院,哪成想在毕业前夕休了学,差点没把她老子气死。她到好,头发一剪剪成个毛寸,还染个杂毛,学人家去玩架子鼓,恩,说起来她退学那年与认识姜尚武同年,这几年两人也不清不楚的,所以有理由怀疑是你那同学带坏了良家妇女。长的也人五人六的,就是有点不着调,这又是你的故人?”
毕海对着后视镜挤眉弄眼,管平安懒得搭理他,闭起了眼睛。
“你还没告诉我们去哪那?”毕海问道。
管平安把头靠在椅背上,“随便吧……”
恍惚中,她眼前走过许多身影,他们表情淡漠,匆匆走过,任她怎么呼喊也没有停留,这些人影里唯一朝她微笑的,是向阳那张温暖的脸庞。向阳啊,自从你走后,我很怕再失去身边的人,然而即使我拼命想找回他们,是不是也只是奢望。
管平安感到汽车停了下来,一睁眼,发觉已在苏家楼下。
“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
毕海哈哈一笑,“你不是打算在这定居了嘛。”
管平安狠狠瞪他一眼,“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去酒店。”
毕海满不在乎地扭过头,贱兮兮地说:“你抬头看看,苏大医生的灯是不是亮着。”
管平安一愣,向上看去,一片黑暗中,果然有一盏灯,微弱但坚定地亮着,在这漆黑的寂静的世界里执着地等待什么,就是这盏灯,让她一直干涸如死地的心注入一股清流,让她瞬间泪水盈眶。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苏留白为什么一直是不同的,他沉默无声,却大爱无言,他或许是世上唯一那个肯为了她放弃底线,放弃自己的人,是唯一那个被她无情伤害却还惦念她是不是快乐的人,她或许不爱他,但不可否认在异国他乡他是她经常经常,想念着的人。而她也不能想象,如今身价也成倍增长的人,是如何守护这盏灯光,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她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要立刻投进他的怀里,与他分享孤独,分担愁苦,她却实也这样做了,扒开车门,疾步踏上狭窄的楼梯,直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平复自己的喘息,右手扣拳抬起,还没敲响,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门缝中透出灯光的颜色,苏留白站在灯光中,有些奇异地看着她略带焦急的脸,片刻,他轻轻一笑,“回来啦。”
管平你勾起唇,像老夫老妻似的点了点头,“恩。”
然后苏留白向旁边侧身,管平安走进门中,门又被她反手合上,楼道里复又悄无声息地,唯有光阴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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