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惧起来的时候内部极度绞紧,顾远正亢奋得不行,闻言想都没想就把他手扳开压住。谁料方谨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挣脱桎梏,又去扯眼睛上的领带。
混乱间顾远几次压制不成,火气轰地冲上头顶,一边抓住方谨清瘦的手腕一边抄起自己的皮带,三下五除二把他两手都绑在了chuáng头上,厉声道:“你给我安分点!”
那声音一出,方谨似乎安静了片刻,但随即顾远把他按在chuáng单上又从背后cha进去的时候,他突然抑制不住发出惨叫:“——不!顾远,顾远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你!顾远!——”
那挣扎简直能用惨烈来形容,膝盖用力磨蹭chuáng单,手腕拼命扭动,皮带立刻深深勒进了皮ròu里。顾远眼神锐利,突然瞥见那手腕和皮带摩擦的地方竟然泛出了血,顿时一把抓住他解开皮带,顺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你他妈gān什么?!”
啪地轻轻一响,方谨不敢动了,但全身还是颤抖得厉害,连牙关都因为剧烈战栗而发出咯咯声。顾远抓过他的手仔细一看,只见方谨皮薄,腕骨被皮带勒出了擦伤,血迹倒只有一点点,抹gān就看不见了。
尽管如此顾远还是极其震怒,他自己都不知道那bào烈的怒火从何而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烧灼绷紧,滚烫的飓风从每一寸血管中呼啸而过。
他二话不说把方谨抱起来,令他趴跪在一片láng藉的大chuáng上,按着他的脸就向自己胀痛的yù望上凑;这个姿势会让方谨的手不可避免落到chuáng单上,为了避免加重扭伤,顾远死死抓着他手腕悬空,qiáng迫他以手肘撑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然而方谨不断挣扎,一边竭力去扒蒙在眼睛上的领带,一边扭脸避免那腥膻铁硬的器官,同时嘴唇抿得紧紧的,因为qiáng忍呜咽整个人都在剧烈发颤。
“给我含住!”yù望得不到纡解的胀痛让顾远十分bào躁,捏着方谨的下巴不让他动:“不然我把你cao到天亮你信不信?嗯?”
方谨紧紧咬着牙,面孔都因为疼痛而有点扭曲——这一捏突然就让顾远觉出了不对,他手下方谨整张脸凉浸浸的,全是水。
顾远啪地伸手开灯,只见蒙在方谨脸上的领带已经被完全浸透成了深黑,泪水源源不断从布料下渗出来,甚至流到下巴颏上成串的往下掉。
这种qíng况不对,泪水流得太急了,可能会把眼部神经哭出问题来。顾远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解下领带远远扔开,只见方谨果然连眼睛都不能睁了,睫毛上全是水,薄薄的眼皮哭得通红;而且他因为qiáng行压抑的关系气管抽搐,半点声音发不出来,足足好几秒内整个人胸腔发抽,那是在急剧倒气。
顾远瞬间手脚发凉。
他见过太多血腥和死亡,不止一次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断气,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彻骨的寒意和恐惧。
——所幸他还是知道如何处理的,立刻就把方谨放到大chuáng上,跨坐在他身上进行人工呼吸和体外心脏按摩,然后不断按摩他眼周、鼻翼xué道。如此几分钟后方谨终于发出一声颤抖嘶哑的呜咽,那口哽住的气总算是从胸腔里呼出来了。
顾远这才一松,感觉到自己背后汗涔涔的。
那全是冷汗。
事已至此,顾远再想做也做不下去了。他侧躺在方谨身边,只见方谨雪白的身体完全光luǒ,深深陷在chuáng单和被子里,以ròu眼可见的频率痉挛发抖;那真的是止不住,他全身都处在过度恐惧后的虚软里,连抬抬手挡住脸都做不到,只有泪水汹涌地往下掉。
绝望的呜咽一声声响起,令人听了心里像揪起来一样难受。
顾远僵了半晌,心想为什么,只是因为蒙住了眼睛不让他看?
有这么害怕吗?
“我就是……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那么激动?” 顾远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喜欢下次不蒙就好了,行了吧?”
方谨却不看他,一味躲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顾远qiáng行把他抱起来,像哄小孩似的亲吻他额角、鬓发,和冰冷cháo湿的脸颊。泪水如此之多,以至于他满口都是咸腥的味道,那苦涩顺着味蕾直直地往心底里蔓延。
“……喂,”顾远从chuáng头柜拎起那根银链,扳着方谨令他抬起头,示意他看链子上穿的戒指:“别哭了,你看到这个没有?”
方谨通红的眼睛瞬间张大,伸手就去夺戒指,结果被顾远一缩手:“不是说丢了吗?你早不知道扔到哪去,找不到了对不对?”
“……”方谨含混说了句什么,因为喉咙沙哑很难听清,随即又竭力发出两个字:“……给我!”
顾远作势要把戒指收起来,冷冷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我要收回去了。”
“给我!”方谨失声叫喊起来,那声音竟然透出qiáng烈的惊慌。
顾远被镇了镇,猝不及防间只见方谨踉跄起身,几乎是拼了命的过来掰开他的手,一把将戒指抢了回去;因为动作太快他手肘甚至撞到了chuáng头上,咚的一声闷响,连顾远都感觉到chuáng头一震。
他闪电般起身,只见方谨连疼都不叫,立刻把攥着戒指的手紧紧握成拳,就像明知徒劳却还是拼死抵抗的小动物似的,飞快退去chuáng脚,警惕地盯着他。
顾远眯起眼睛,“……你不是丢了吗?”
方谨不答言,他整个人贴在chuáng角上,紧紧咬着发白的嘴角。
——刹那间顾远心中掠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现在qiáng迫方谨把戒指jiāo出来的话,他会不会慌不择路,以至于把戒指塞嘴里咽下去?
不,不可能,他根本没那么重视这个东西吧。
这么qiáng烈的反应,更可能是刚才严重刺激后的应激行为。
虽然理智上知道是这么回事,感qíng上顾远却有种心惊ròu跳的感觉,方谨因为恐惧过度而急剧倒气的一幕仿佛还残存在眼前。他微微放松全身肌ròu,直视着方谨的眼睛往后退去,直到给对方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之后,才淡淡道:“无所谓,你想留就留着吧,反正你也只是放在衣柜里而已。”
方谨窝在chuáng角一言不发。
顾远冷笑一声,关上chuáng头灯自顾自躺进了被子里,在黑暗中道:“我也懒得拿回来。”
他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等待许久,终于听见方谨悉悉索索蹭回来,掀起了对面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chuáng非常大,顾远知道这个位置离自己还有段距离。他也耐得下心,如同野shòu潜伏般一动不动躺了很久,终于对面方谨警惕轻浅的呼吸慢慢转为深长,他抵抗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这也很正常,他本来jīng神就不好,今晚又被折腾大半夜了。
顾远又等了会儿,直到方谨睡熟后才悄无声息起身,把他抱回了大chuáng正中。
估计知道再藏也没用,那枚戒指还紧紧攥在方谨手心里。顾远颇费了半天劲才诱使他松开手指,把戒指连着银链拿出来,在黑暗中看了片刻,伸手小心地戴在了方谨脖颈上。
……只是应激反应吗?
还是确实很急切的,想留下这枚对戒呢?
顾远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掠去浮影,温顺沉默的方谨,在漫天星光下微微惶恐望着他的方谨,快活地做饭做菜收拾屋子、指使他去尝咸淡、用筷子打他手背叫他先洗手再吃饭的方谨……以及最终在海面上,冷漠地转身离去,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方谨。
可能……至少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撇开权势、地位和金钱,在那一切背叛之外,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
顾远思绪出神,恍惚间突然又想起那对二人平心玉扳指,微微热起来的心霎时被冰雪浇灭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一点点擦去方谨脸颊上冰凉的泪痕,低头印下了细密绵长的亲吻。
第50章 季名达之墓,方谨立
翌日清晨顾远准点醒了。这几年来的流离辗转和繁重工作让他养成了军人般准确的作息,不论头天晚上折腾到几点,第二天都是六点半准时醒来。
他睁开眼睛,下个动作是去摸方谨的额头。
紧接着他肌ròu僵了一下。
方谨哭过之后必然要发烧,这可能是个人体质的原因,烧着烧着半天就退了,以前医生也说过不要给他乱吃药。但以前那都是低烧,有时拿体温计才能测出来,不像现在摸上去就能感到烫。
顾远迅速披衣起身,在chuáng头翻了翻没找到体温计,就打电话叫佣人送了一支过来,捏开方谨的嘴巴让他含着。
方谨迷迷糊糊,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却又醒不过来,恍惚间感觉到顾远的气息,便啪嗒一下抓住了他的手,继而下意识磨蹭磨蹭着,把他结实的胳膊抱在了怀里。
顾远动作一顿。
他本来是想趁这几分钟去快速洗漱的,但此时又鬼使神差地不忍抽身,迟疑几秒钟后便维持姿势一动不动,放任他把自己的手臂像抱枕一样拥在怀里。
这个弯着身体要起不起的姿态其实保持起来很难,顾远尽量上半身不动,把重心缓缓从一条腿移到另一条腿上。过了两三分钟体温计嘀嘀响起来,他这才小心的把胳膊从方谨怀里抽出,拔出体温计一看,三十八度五。
温度不是重点,顾远的目光落在体温计尽头一点猩红上,瞳孔微微缩紧。
——那是血迹。
他想都没想,立刻轻轻扳开方谨的口腔,把手伸进去一探。口腔里倒没摸出血丝,他又转动手指在上颚和牙chuáng周围一蹭,终于发现了猩红的水迹,是牙龈出血。
顾远愣了下,心说我没关照好饮食吗,缺乏维生素C?还是昨晚气急了自己咬牙咬出来的?
方谨被折腾得似乎有点醒了,恍恍惚惚叫了声顾远。
那声音轻得跟猫一样,顾远怕他现在醒来睡眠不足,就俯身把他抱在怀里,像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拍抚,抚摸他的头发和脖颈。那gān燥温暖的手掌让方谨朦胧间觉得十分舒服,几分钟后闭上眼睛又昏睡过去了。
顾远等到他呼吸再度稳定,才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外间,打电话让佣人去请医生。
顾远从英国留学回来后就没住过顾家大宅,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陌生。以前庄园里是有配备家庭医生以防突发qíng况的,但不知怎么,后来就连着大多数佣人警卫一起被方谨遣散了,一时半刻也找不回来。
这么早不好找出诊医生,顾远洗漱完毕匆匆吃了点早饭,坐在方谨chuáng边等得火都出来了,佣人才急匆匆领着一个私家医生登门——这时候离他打电话都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顾远qiáng忍着火气跟医生握了握手,把这段时间方谨jīng神不好,早上起来发现发烧和牙龈出血的qíng况详细介绍了一遍,又含糊了下昨晚的qíng况,补充道:“他这两天都吃得还好,所以肯定不会缺乏维生素的。您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哪里有炎症,还是对什么东西过敏?”
这就是顾远这种人的通病了——明知道自己懂的不会比医生多,但还是忍不住要多说两句,潜台词是你看我也不是完全不懂,所以你可千万别糊弄我。
所幸医生脾气好,不跟他计较,心里猜测大概是富家公子哥儿在chuáng上把人玩出问题来了,也就有点不以为然,只一边恭恭敬敬答应着一边提医药箱进了卧室。
结果大概十分钟后医生转出来,皱着眉对顾远道:“顾先生,病人qíng况不太好,身上有些软组织挫伤,可能是……呃……适当还是要轻柔些。我这里有些药酒,您让人每天敷在病人伤处上按摩一会,另外忌生冷辛辣、尽量保暖,可以吗?”
顾远每听医生说一句便点一下头,听完后他把药酒接到手里,打量片刻后问:“——怎么按摩?”
医生有点诧异。
不过既然这公子哥儿想学,医生但还是仔细把按摩手法和注意事项都教了一遍。顾远认认真真听好,又叫医生示范给他看,还在自己身上练习了几下,确认手势力道都正确才作罢。
“那他牙龈出血呢,是怎么回事?”
医生道:“牙龈出血可能是牙周炎,也可能是系统疾病的口腔表现,我明天再过来给病人做个血常规,差不多就能确定了。”
顾远坚持说:“现在就做。”
“现在做是没意义的。”医生委婉道:“血常规都是二十四个小时后再做才准确,如果您急的话,我也可以明天一大早就过来,您放心当天就能出结果……”
顾远yīn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隐约显出点客套的笑影,寒暄了几句后便叫佣人过来送医生出去,临走前又额外开了张丰厚的支票作为酬谢。
医生笑着接了,心里却暗暗纳罕。
他看到chuáng上那美人的时候,只以为又是一出霸道总裁硬上弓的恶俗狗血剧,第二天发现人不行了就赶紧叫医生来救场,上流社会这种龌龊戏码他见得多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顾远竟然这么认真,还亲自学按摩,完全没有假手他人的意思,临行前又开了这么厚的一张支票——明显是在拿钱封医生的口。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那些青紫的痕迹,他也许会以为这种种奇怪的行为后,隐藏着外人难以察觉的隐秘的爱。
不过他只是个医生,这种豪门秘辛也不想知道太多,殷勤道谢后便告辞离去了。
·
顾远回到卧室,方谨终于慢慢醒了,正睡意朦胧地趴在枕头里。
医生上门前顾远用自己的衬衣把方谨裹上了,不过衬衣对他来说明显太大,扣子只系了两个,领口顺着一侧肩胛滑下来,露出了里面小片光滑的皮肤。
顾远坐到chuáng边,把他衣摆撩上去,然后在后腰淤青的地方倒上药酒,轻轻按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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