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思素来情绪波动不大,便窝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我支使着沈思:“帮我削一个梨。”
“知道了。”他在厨房答应。
“你把每一块都切开,我要叉着吃。”
我听见沈思在厨房的叹气声。
下午发现沈思短期离家出走的沮丧情绪一扫而空。我现在正泡在恋爱的氤氲空气里无法自拔。
我的爱人爱我,他也只有我。
沈思端着削好的梨块过来的时候门铃刚好响了,我对沈思说:“你去开门。”
因为和王朝吵架,回来的时候我下车扭头就走,以至于我的剧本都丢在王朝车后座上了。王朝肯定是来给我送剧本的。
沈思转身去开门。我开始盯着沈思的腰身看,他的条件也很好,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服王朝,让沈思当我的助理呢?这样的话,每一天我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把沈思拴在我的身边。我和女演员拍吻戏的时候,我也可以问一问沈思嫉妒不嫉妒;我和男演员不对付的时候,我也可以只跟沈思说话,不去理会剧组里的是非。
我正发着梦呢。我听见说话的那个声音熟悉,但绝不是王朝。
不好的预感像是一只毛虫,从脚趾慢慢拱上来。
我也没听见沈思说话。
我回头的瞬间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我看见赵思阳正站在门口,沈思也站在门口,两人仿佛都没有先说话的打算。
我也如同被急冻了一样,坍缩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如同过去一个世纪,赵思阳才开口:“沈……沈……沈裕,沈总……吗?”
沈思立刻低下头,但那种高傲的口气就像挑衅一样,对他说话的内容毫无说服力:“我不是,我姓张。”
赵思阳立刻立刻拿出一种生意人的精明,冲我嘿然一笑:“哦,这是你的……”
“助理!”我赶快说:“我助理。”
沈思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里毫无情感。
我兴奋又悲哀的想,他生气了。
兴奋来自于他为我生气,悲哀来自于刚刚满屋子里的恋爱味道又消散了。
沈思没有理会我和赵思阳之间的那种假客套,他转身便上楼去了。他原本脚步很轻,此时却把楼梯踩得砰砰作响。
我说了,我的演技简直冠绝天下,除了那些陪了十几个大款还说自己是处女的女明星之外,我简直就是演艺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演技派明星。
我赶快捏出一个虚假可亲的笑容:“你……找我?”
赵思阳这才如同想起来什么一般,把手上一个文件袋递给我:“你把剧本丢了,我顺路,正好想见你。”
我接过剧本,脸上以羞赧为回应。
心中却想:“黄鼠狼给鸡拜年,你顺路奶奶个腿。”
然而我的眼睛对上赵思阳的时候,我却发现他的眼睛里居然还真的有一点真切在。他低声问我:“吃饭了吗?我听说有一家……”
我小心的往楼上看一眼:“吃了,吃……吃的外卖。”
赵思阳不无惋惜的说:“看来我这一次来的并不凑巧。”
我赶紧摇头:“不是的……你应该先给我打个电话。”
“打个电话就没有惊喜了……”他看着我,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盒子。
我佯装惊喜,打开一看。
哦,劳力士的绿水鬼。
我不知道如果沈思在场会不会笑出声。我接过去,心想,箱说全转手也能卖个三五万,不要白不要。你瞧,我早就已经和王朝一样市侩了
赵思阳问我:“喜欢吗?”
“哦……”我点点头:“谢谢。”
赵思阳又问:“能倒杯水吗?我有点……”
我忙不迭的往厨房走,谁知道赵思阳把我的手一抓道:“你助理倒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我只能装模作用的冲楼上喊:“小张,帮忙倒两杯水。”
心中祈祷着,沈思千万不要不理我,但也千万不要不吃醋。
沈思一阵风似的从房间出来,我听见门被摔的“砰”的一声。沈思快步下楼梯,转身进厨房,没多久便用托盘盛了两杯开水。
他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便坐到客厅一侧的沙发上了。
我偷偷看他,他还是面无表情。
但是肯定生气了,我想。
我幸福的想,他在为我生气。
赵思阳看了一眼沈思,又看看我:“这……”
我摆摆手:“我一会有个采访……我晚上一会儿还要出门……我原来在练习问题。”
赵思阳立刻又是一副了然的神情:“那好,你忙。”
我一身冷汗的送走了赵思阳,回头来看冷脸厨神。
沈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站起身,从茶几放着的收纳篮里取出他那辆小货车的钥匙,握在手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我的得意瞬间化为乌有。
沈思。
我在背后冲他喊。
他伸手一摔,防盗门差点直接拍到我的脸上。
沈思……
沈思离家后,我便就去卧室躺下了。床垫依然柔软,我躺在我日常睡觉的那半边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体的下陷。如同平素习惯的那样,我伸手向右边伸过去,沈思不在,那半边空空荡荡的。我在两米宽的床上横着打了一个滚,心想,床买的太大了,这张床上应该睡着两个人。
应该睡着两个人的床上,只睡着我一个。
外面有人放着音乐,声音很大,我掀开百叶窗,看见对面楼好像有人在办聚会。灯光打的雪亮,人影却被毛玻璃隔得影影绰绰的。只有那个并不如何保真的喇叭尖叫的唱着二十年前流行的歌:“解脱,是承认这是个错……我不应该还不放手……”
那户人家下面,有人从玻璃窗内伸出头来大声叫骂。那股江南人的骂人口气彪了出来,然后又是一通叮叮咣咣的吵架声音。没多久便有警车开进来,拉着警笛。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很长很长,在梦里我变成了一个犯罪的人,被人五花大绑,背上插着块牌子,和那些清装剧里的死囚一样,即将被送往菜市口斩首。我梦见我在围观的人群里看见沈思,沈思挤着那些人,想要靠近我,我也拼命的想伸出手,碰碰他。可是人流太多,路太窄,我们很快就散开了。我在梦里哇的哭出声来,醒来的时候,我的枕头都是湿的。
醒来之后,我便去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里找他那辆小货车。那实在是一辆太过显眼的小货车,在这一个算得上高档小区的停车场里,它本该显得鸡立鹤群。然而我趿拉着拖鞋,绕着地下停车场走了三圈,也没有看见他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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