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狸看到飘过来的木封,有些兴奋地跳了跳,它也想要飞飞。
“嗤——”虎斑猫伸出一条尾巴拍了一下小狸,“这家伙一看就是新手,第一次在天上飞,你看他那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让新手带你飞,别以为叫腓腓就能逮着机会飞飞了,摔不死,也会摔了一地毛。”
木封看到九尾虎斑猫与长尾巴小狸,心里就有些惊讶,这脚下就有些控制不好,差点在空中翻个跟头,他也不继续飞了,直接向那个方向降落。
木封不是吴下阿蒙,这里是昆仑深处,普通鸟shòu罕至,周围都是冰雪覆盖,连植物都很稀有,这种地方出现一只萌萌哒的虎斑猫(九条尾巴的!)与一只呆呆的小狸(尾巴长的都妨碍走路了!),这两者怎么看怎么都不简单。
不过都说艺高人胆大,木封四年半没有看到一只活物,在这昆仑腹地更是不知朝哪个方向走,他还就希望遇到比较不正常的东西。何况眼前的这位应该是半个熟人。
“在下木封,敢问尊驾是否是陆吾天神?不知边上这位是?”木封也不觉得自己这么一本正经地低头问一只虎斑猫会很奇怪。
他听帝江提过陆吾,他是当年天帝手下的重臣。天神陆吾掌管昆仑,人面虎身,有九条尾巴。这位的脾气比较奇怪,喜欢不太喜欢变成人形而是喜欢变成小奶猫,可惜一开口就露陷了,因为陆吾有着低沉的嗓音,一听就像是大叔。
虎斑猫没有马上回答,他抬起眼上下打量着木封,围着木封转了一圈,用小鼻子嗅了嗅才开口,“哦,奇门来的,我是陆吾,那只是腓腓。你身上有那只鸟的味道,它又把自己烤焦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qíng?要是问怎么把那只鸟孵出来这傻事,没别的办法,就是等,时间到了,石蛋吸收够了灵气,帝江就又能从石头中蹦出来了。”
陆吾的声音低沉,他说话的内容也比较正经,只是木封努力无视虎斑小奶猫外形的陆吾一边说话,一边晃动这九条尾巴,有几条打结了在了一起,他伸出爪子把自己的尾巴分开来的这些动作。
我遇到的妖怪与神仙都很奇怪!木封把这个念头压了下来,帝江的事qíng他确实担心,这却还只是一方面,还有一点,陆吾会巫文,这是当年帝江要找陆吾的原因。
那个放在须弥袋中的,从京城井底和小huáng一起得来的青铜鼎上面刻着巫文,这一茬木封从来没有忘记。
木封虽然得到了脑中的传承,但并没有巫文教学这一部分,好像奇门传承默认他应该是会这种文字的。现在,总算找到一个懂行的老师了。
“恩,我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听帝江说人间懂得巫文的修士寥寥无几,只有饱学的陆吾天神才jīng通,不知能不能像您学习一番?”
这时候边上的长得像小狸的腓腓偷偷伸出了长尾巴戳了戳木封的腿,还是第一次戳到人类的腿,与腓腓的腿果然不一样,眼前这是大长腿,为什么自己就是小短腿?
腓腓捂着脸,今天有些不开心。
木封把目光移到了腓腓身上,听说养着腓腓能排挤忧愁,这小家伙傻乐的样子,是挺让人忘忧的。
虎斑猫无语地看了眼腓腓,与这东西出生在同一时代,真是让天神羞耻的事qíng。为什么要在昆仑里面再遇到!
腓腓根本不是再笑而是在忧伤,不过它那张脸根本做不出忧伤的表qíng,当然了有忧伤也不过三秒钟。
一、二、三,果不其然,腓腓马上就抛开了小短腿的打击,它歪头看向木封,“你有烤jī吗?有烤jī,陆吾就教你。”
木封看看腓腓,再看看陆吾,其实他没听说这两者有jiāo集,现在难道是腓腓做主了?
陆吾马上炸毛,九条尾巴乱飞起来,“腓腓!你搞清楚,是有人向我请教,凭什么你吃烤jī?你是多要吃烤jī啊——”
腓腓用大尾巴挡住了陆吾大声嘶吼喷溅的口水,它的脑袋从尾巴后面露了一半,有些胆小地说,“可是四年半之前,我把你从石dòng里拉出来的时候,你说了给我一万只烤jī,到现在为止一只都还没有吃。”
陆吾深吸一口气,四年半之前不知道哪个混蛋打扰了他睡觉,把昆仑山的灵气弄得一团糟,然后地动山摇,在他睡着的时候尾巴被压在了大石头下面。
其实,他并不需要腓腓帮忙,不就是一块巨石,压着也不疼。可是那个时候还没有睡醒,只想要侧个身继续睡,随便应了一句搬开石头就给一万只烤jī,这只腓腓当真了!
一不小心达成承诺真的太讨厌了!
然后他就被这只腓腓qiáng行弄醒了,继而被缠住要一万只烤jī,这是他的错吗!别让他逮住四年半前把昆仑搅的一团乱的混蛋,他要那人变成烤jī!
等等,这个木头深入昆仑,不会和四年半之前的事qíng有关吧?
木封本能地觉得陆吾的眼神不对,他马上就朝着腓腓开口,“只要一起出山,我就给你们买烤jī,保证管饱。”
腓腓的眼神闪亮了,它蹦到了木封的身上,“真的?我们马上就能走。这四年多,终于帮着陆吾把昆仑乱掉的灵气恢复了平衡,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腓腓还很理直气壮地对陆吾说,“你答应给我烤jī,没有给,现在木头给了,你就要教他巫文,这笔账没错!”
陆吾默默吞了一口血,没错个烤jī!他想说不!
第91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上
陆吾很看不起为了一万只烤jī把自己卖给木封的腓腓,可是三角债欠下了还是要还的,其实陆吾也有些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已经不记得究竟在昆仑的深处睡了多少年,外面的世界早就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陆吾的人形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很有威严的那种,有种古代朝堂的帝王将相的感觉。
外面是八月末的夏季,陆吾当然是不怕热的,只是走出了昆仑之后,看着村里的人穿着汗衫背心打着赤膊的模样,他有些不习惯。他还记得上次出山,看到的一群人都留着长发,并且大热天里也裹了几层把身体遮住,没想到现在审美又变了,男人们基本都不留长发、女人们也能露出胳膊腿。
陆吾自身是不怕热的,不过他很懂入乡随俗的道理,马上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对自己的穿着进行了一番改动。
木封急于快点回到京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年里其他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人在遗人斋等他回去?而对于眼前即便穿得很朴素也掩盖不了一股格格不入气质的美大叔,有些无语问苍天。谁能把陆吾现在的形象与虎斑奶猫联系到一起。
腓腓并不能化成人形,它呆在了木封的背包里,这里曾经装过小huáng、绿绿、帝江
、小黑狮子,是一个很有故事的背包。
火车上不能带活物,而腓腓更不太适合出现在人群里,它那白色的巨长尾巴一看就不正常。
腓腓的脾气不错,在木封信守承诺一出山就给它买了一只烤jī后,很听话地钻到了背包里,但它提出了额外的要求,在包上戳了两个dòng,让它能一路看看外面的风景,它保证只是看看,不会随便乱说话,也不会在包里面蹦蹦跳跳。
木封不介意腓腓戳两个dòng,这一路到京城要两天,他也想让腓腓能呆得舒服一些。他与陆吾买了两张软卧的票,不过谁也没有能睡着。
陆吾很久没有出山了,他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问木封预支了一些钱(教学报酬)去买方便面与火腿肠吃。木封不挑食,但真不觉得火车上的这些食物好吃,可是陆吾的口味有些特别,他差点就买了一箱回来,想要一下子都吃掉。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很新鲜。
陆吾与腓腓早就已经辟谷,不吃东西是常态。腓腓也让木封偷偷塞了一根火腿肠给它尝味道,然后它马上就鄙视起了陆吾的饮食态度,太没有要求了,完全与烤jī不能比。
腓腓想起了曾经在昆仑流传着关于陆吾的传闻,据说陆吾不怎么喜欢吃东西,天帝才放心让他掌管昆仑,不然以陆吾的本事很有可能把昆仑里其他妖怪都吃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说陆吾是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后穿行在车厢里,已经开始熟络地用火腿肠搭讪旁人,木封就是心乱的没有睡意。
这就是一种近乡qíng怯。
整整四年半的时间,他在昆仑的石窟中不敢想,就怕深藏的思念与恐惧摧毁了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可是当躺倒了火车的卧铺上,他从死寂的昆仑腹地回到了俗世间,就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四年半之前,一切发生得太快,是他从来都没有升起防备之心,在那场天地变色的飞沙走石里,他看不清弃他们而去的杨梁和的脸,更无法得知其他人有没有活下来。
木封距离帝江最近,只来得及奋力捞起帝江变成的石蛋,他看到了小huáng终于长出了龙角变成了大金龙,但在金色的表皮上都是红色的血,小huáng应该带走了绿绿,不只到了何处。
木封最放心不下的是嬴逆,因为嬴逆四周都包裹着黑气,他当时就不能得知嬴逆到底怎么样了。嬴逆一定使用了鬼镜!这一点才让木封恐惧,嬴逆想要借住那半团灵魂突破,他能成功吗?
木封告诉自己应该相信嬴逆,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在嘲笑他,不要天真了,嬴逆能拼过那个几千年前的老灵魂?说不定嬴逆已经被吞噬了,就像东汉墓葬中的那个修士一样。
只要想到这里,木封的心就钝痛起来,他们的分别来不及说一声再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来不及jiāo换,明明在那之前已经决定要告诉对方,自己做出的决定会一直陪着对方。
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有些事qíng想着明天做才是选对了时机,却根本无法预计可能只能拥有昨天,把遗憾都留在了今天。
嬴逆是不是在找自己,或者他已经回到了遗人斋等待自己回去?还是他与自己一样受困于某个石dòng,要等待机会才能离开?
这些问题充斥这木封的脑子,让他没有办法不去责怪杨梁和。为什么杨梁和不能选择说出来。没错,开启五灵裂天阵有很大的危险,可是他凭什么认定他们一定不会冒险?这是一场可以避免的伤害,如果能提前做好准备,根本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
不管木封怎么胡思乱想,两天后火车到站了,陆吾有些激动地下了火车,随着人群出了站,“这里就是京城啊!果真是不一样!听说明年要举办亚运会,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更加热闹。”
木封走出火车站,他也有些傻眼,四年半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整个城市都有些不同了。木封一路都在想心事,哪像是陆吾已经开始八卦起了明年要举办的亚运会。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解释自己失踪了四年多,学校里面还保留着他的学籍吗?
“走吧,我们先回遗人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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