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七魄还差一魂,她却再也等不及。姒艾点亮传音束,接通远在南极的龙四和如如。
如如兴奋的声音响起,“姒艾!”掩盖不住激动。
姒艾笑了笑,问:“还好吗?”龙四带如如去南极是有目的的,说是要在那里向他求婚。大家都知道这事,只有如如还蒙在鼓里。
“挺好的。”如如笑,“南极很漂亮,我们还看到了极光,有很多国内看不到的奇景。你真该一起来。”
“开心就好。”姒艾笑道:“你告诉龙四,如果他对你不好,或者始乱终弃,我不会放过他的。”
如如有些吃惊,他一直觉得姒艾是铁石心肠的一个人,没想到她还是关心自己的。龙四在旁边探头,想要窃听传音束里的话。如如推开他,走到冰川边缘,道:“放心吧姒艾,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坏。”就像你也不像外表给人的印象那样淡漠。所有的人,只有深入了解之后,才能渐渐看清他们的内心。
姒艾道:“那就好。”
传音束的光在指尖熄灭,如如吸了口南极凌冽的空气。龙四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咬他耳朵,问:“老妖婆跟你说什么了?”
如如笑道:“她说自从你走后,后院里的玄血骷髅十分寂寞,变得沉默寡言,好像得了抑郁症。”
龙四怔了怔,想起自己断了一条腿,躺在姒艾楼下的惨状,哼了一声,“不要她提醒。我的爱人,我自己知道疼惜。”
如如微笑起来。两人相拥着看了会儿冰景,然后手牵着手,朝露宿的木屋走去。
屋子里沉寂下来。姒艾起身,想要去冲个澡。窗户外有黑影一闪而过,姒艾目光追随着那道影子,突然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京城的夜色里飞奔。姒艾脚下踩着屋脊借力,从一座座高楼大厦上跃过。
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身形逐渐加快,在北四环突然分成两个黑影,一个向东,一个往西,消失在夜色中。
姒艾悬浮在空中,顿了顿,缓缓落到地面。握成拳的右手渐渐松开,姒艾静静打量着面前的老旧板房,走到旁边的破败长椅上坐下。
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姒艾从家里追出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衣,但她并不感觉冷。
跟柳叶通了话,让他将出发的时间推迟到新年夜。姒艾看了眼那栋被爬山虎覆盖的房子,起身,原路返回。
姒艾刚到茶馆,柳叶也随之赶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火急火燎的问。
姒艾没有说话,走到浴室泡了个热水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发现柳叶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还没有走。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盒酸奶,捧着吃。柳叶看她一眼,起身去卧室拿了把木梳,站在她身后,取下她头上的浴巾,帮她梳发。他温暖的手托起黑色长发,木梳的齿轻轻滑过头皮,顺着发丝往下。真气在木梳上流转,一路烘干水汽。
柳叶的动作轻柔,姒艾竟然有些享受。她放下那桶草莓酸奶,道:“有虞把我引到了一个地方,我觉得像是受Lucifer指使,帮我取得天魂。”
“他不怀好心。”柳叶道,头发已经烘干,散发出清新的香味,漆黑顺滑如同丝绸。他忍不住用手把玩了会。
“有人白送礼物,没有理由不收。”姒艾道,起身。黑色的发丝如同流沙,从柳叶指尖溜走。柳叶心下怅然。
“天晚了,你留下过夜吧。如如不在,你可以睡他的卧室。”
姒艾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柳叶在客厅呆了会儿,去浴室淋了澡,躺倒了如如床上。床垫柔软,被子像羽绒一般摩擦着他的胸膛,空气中竟然有种糖果的甜香。
柳叶翻了几回身,难以入睡,一想到隔壁的姒艾已经躺倒了床上,两人之间就隔了一层墙,心里就燥热难安。
难道真是禁欲太久了的缘故?
柳叶猛然坐起来,跑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浑身稍稍清爽下来,不想再回如如那充满甜香的卧室,抱了毯子在客厅沙发上躺下,无奈手长腿长,这一夜睡得并不舒服。
柳佟爬上老房楼顶,极目眺望。还没检测出癌症前,他就喜欢到顶层来,老房子位于奥体附近,周围被岑天古树环绕,站在房顶就像是将自己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里,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一种超然的快活。
房子里面温暖如春,外面却是凌冽的寒冬。柳佟站了会,尚且虚弱的身子受不住冷风,咳嗽了几声,又贪恋这份自由的感觉,不想这么快回到滞闷的屋内。
周围清冷的空气突然变得温暖,像是有融融春风拂面。柳佟讶然回头,看见一个浅绿衣衫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那男子穿着一身淡绿长衫,不是现代人的打扮,长发用绿色丝绦在脑后系住,留下两撮垂在胸前。修眉朗目,长身玉立,卓然不群。
男子看他的眼神带着温柔,不含恶意,所以柳佟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也并不怎么觉得惊慌。
“你是谁?”柳佟盯着男子的面容,犹豫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男子的面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柳佟可以肯定自己从没见过他,但那种熟悉感太过强烈,总觉得是相交多年的挚友或者陪伴了自己许久的同伴。
“有人说如果见到一个人就觉得熟悉,那么他们肯定上辈子是好友,或者在黄泉路上做过伴,所以这辈子一见面就觉得亲切。”如意看着柳佟,笑着道:“我们或许也是上辈子的朋友吧。”
柳佟笑了起来,觉得这突然出现的人瞬间亲切不少。两人又交谈了会儿,双双携手,往楼下走去。
此后柳佟跟青衣人朝夕相伴,相处融洽,真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青衣人告诉柳佟他叫如意。柳佟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万分自在,没有丝毫拘束。如意就像是一缕清风,有时候他明明站在柳佟身旁,柳佟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久病初愈,身体羸弱,如意照顾他饮食起居,得心应手,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如意爱抚琴,墙壁上挂着的古琴终于不再寂寞,每天有伶仃乐声从琴弦上流出。柳佟会在这时跟如意谈自己的人生理想、远大抱负,他不甘贫苦,想要经商,开创自己的事业。
“这老房可以租出去,虽说破旧了些,但京城住房紧缺,这儿又是四环,房子很抢手。”
“房子外面的爬山虎需要清理一下,它们遮蔽了阳光,还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会吓跑租房的人。”
“五层我们住下,上面可以加盖个阁楼,布置的雅致些,如意你每天在里面弹琴,不知有多美好。”
柳佟说这些的时候,如意往往不说话。他朝如意看去,就见他秀丽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忧色,细细的眉毛皱起。
“怎么不开心?”柳佟笑着问他,“我说的这些,难道不好么?我们会慢慢变得有钱,过有钱人的生活。”
如意无法告诉他,维持他生命的仙丹正在慢慢消耗,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躺回病床。所有他设想的一切,都会如水中花镜中影,美丽却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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