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阳下了楼,直接去了对面的商场的地下超市。他挑了一条花鲢,又买了一块猪油和小瓶麻油。路过文具区时,拿了便签本和一支笔,然后又去家居区挑了一块星星形状的冰箱贴。
自从徐桉说让他做完饭就直接走以后,陈沐阳便和徐桉的时间巧妙的错开了。虽说徐桉从不挑剔他做的菜,但一直听不到雇主的反馈还是让他觉得心里没底,毕竟这份工作待遇着实优厚,他很珍视这份工作。于是他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决定告诉徐桉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写在纸上,他看到了就可以直接做好。
陈沐阳计划的很好,可他没想到徐桉住的那栋单元电梯突发故障,他回去时电梯门口已经放了正在维修的标识。
陈沐阳站在原地看了看电梯又扭头看了一眼步行梯,他往回走了走,在楼道公告板上找到了物业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对方告诉他对彼此事故感到十分抱歉,预计要两个小时才能修好。陈沐阳说了谢谢后挂掉电话,开始慢慢往楼上走。
普通人一连上十五层楼都有些吃不消,何况陈沐阳还提着东西拄着拐棍。于是他每上几层楼就歇一会儿,不太累时再接着往上走。饶是这样,等他终于走到徐桉家门口时,额头上也有了一片汗珠,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
陈沐阳打开门进到屋里,把鱼和买来的其他东西都放在操作台上后开始做汤。一连上了十五层楼,他的腿有些发软。想到等会儿保不齐还要一口气再下十五层楼,他就有些绝望。他从餐桌旁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操作台前,一边清理食材,一边想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的腿一定会痛。
想到这儿陈沐阳又有些无奈。他想,要不干脆请两天假吧,正好他帮何佩萍联系的疗养院也都陆续给了通知。而且冬日将近,气温下降,家里又没有集中供暖,他也想尽早把何佩萍送去疗养院。
可是想归想,徐桉现在应该还在应酬,怕是空不出时间理他,所以他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再和他请假比较好。这么想着,陈沐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汤煲好后便出门回家了。
陈沐阳: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我啊?!
徐桉:不要急,预计未来两章我要拉你小手手o(≧v≦)o
第9章
陈沐阳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他悄悄走近主卧,打开房门朝里看了看,何佩萍已经睡下了。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转身去了卫生间。
洗漱之后,陈沐阳拿出水盆兑了些温水,又把毛巾放进去,一起端到卧室里。
截肢后所剩的残端,需要每天做清洁和按摩。陈沐阳从来都不怠慢,残肢也因此状态不错,很少会疼痛,肌肉也没有过分萎缩。而且佩戴义肢对残肢也有一些要求。如果残肢本身长度足够,形态良好,在定制义肢时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沐阳脱掉衣服,用拧干的毛巾轻轻擦拭残肢的皮肤,之后便是简单的按摩。但今天忙了一晚上,陈沐阳只是揉捏了几下就睡了。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边的陈国生一脸凝重,何佩萍掩面而泣,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右腿,手掌落下,摸了个空。
“妈,是梦吗……”他问。
话音落下之后,便是何佩萍的哭声,在沉默的房间里清晰刺耳。
陈沐阳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猛然睁开眼睛,眸光触到一片黑暗时才松懈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右腿的残端,喃喃自语道:“是梦啊。”
兴许是昨晚爬楼梯实在太累,也可能是一夜多梦,陈沐阳这一觉睡得很沉。平日里,他六点就起床开始给何佩萍做早餐,然后帮何佩萍穿好衣服后出门去徐桉家。
今天却是何佩萍醒后迟迟等不到陈沐阳,她喊了几声“阳阳”,没人应声。何佩萍以为陈沐阳已经出去上班了,便没再喊,直到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才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出了陈沐阳的号码。
听到了隐约的铃声后,何佩萍的心落下来,她挂断电话又加大音量喊了几声,这才听到陈沐阳的回答。
陈沐阳被叫醒后有些受惊,何佩萍隔着两层门板问他:“阳阳,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陈沐阳这才慌忙着起床去看表,从床上坐起的动作在一瞬间牵动了神经,两腿酸胀疼痛。他忍着没吭声,从床头拿起闹钟看了一眼,已经将近七点半了,来不及再赶去给徐桉做早饭。他又拿起手机滑动解锁,发现上面并没有陈宁或陌生的未接来电或者短信息,心里莫名有些怪异的情愫,说不清缘由,直直的梗在心口,惹人难受。
陈沐阳给陈宁拨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语气却慌里慌张的,他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一声略微低沉的“怎么了”,是徐桉。
陈沐阳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向徐桉简单说明了情况,他没有提自己腿痛,只说为何佩萍联系的疗养院给了入住通知,因而想请几天假。徐桉听后沉默了几秒,答应了。
陈沐阳松了一口气。
徐桉把手机还给陈宁,没停下向前走的脚步,只问他昨晚怎么没把自己送回家,语气里还透着些许不悦。
陈宁懵懂,不清楚徐桉怒气来的缘由,只好快步跟上徐桉的步伐,向他解释说昨晚他喝的太醉,就留在了瑞恒。
徐桉听后没多说什么,只让陈宁去把车开来,自己坐进后座闭目养神。
其实徐桉清楚自己在昨晚的饭局上喝了多少酒,醉是理所应当,可他却希望自己能够回家,借着酒意,壮几分胆量。这样真相说出之后,哪怕陈沐阳再恨他,他也能借着酒精麻痹让自己的悔恨轻一些。他太怕了,他怕鼓起的勇气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耗,而自己依然在愧疚之下犹如困兽。可他又觉得才只是这样的折磨而已,相较于陈沐阳而言,已经太轻太轻。
但当他果断地拿过陈宁电话,听到陈沐阳的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勇气又重新归零,兀自躲在坦白与愧疚间犹豫不决。
徐桉无数次问自己,陈沐阳是否需要得知这样一个真相。同时,他又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公平,这太不公平,明明是他才是陈沐阳痛苦的开端,如今却又被他当作助力,由他对他好。
徐桉闭着眼睛躺在后座椅背上,对陈宁说:“先回家。”
今天冷空气来袭,全国大部分地区气温骤降,清安市也不例外。徐桉从车里向公寓大厅走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电梯很快到达指定楼层,徐桉打开房门,在玄关换好拖鞋。鞋柜旁边还放着一双浅灰色的家居拖鞋,是陈沐阳自己买的,才在这里放了两天。那双鞋子的左脚内里的绒毛轻微扁塌,和右脚那只形成鲜明对比。徐桉盯着那两只拖鞋看了很久才往屋里走。
看到餐桌上整齐摆放着的碗筷时,徐桉愣了一下,他以为陈沐阳来了。可当他走近才发现那是一碗醒酒汤,已经凉透了,色泽也不太好看。
汤碗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徐桉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徐先生,您想吃什么就写下来,我看到了就给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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