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
“警察找到尸体会和我联系的。”
“都是骗人的。”
“江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的眼泪一滴滴悬落在地上,毫无预兆。顾豫愣怔住了,他按在我肩头的力道渐渐变小,手指蜷起,小心的揽在我的胳膊上。
我的瞳孔失焦:“你骗我。”
“……”
“他不会死的。”
顾豫感觉到喉咙里哽了什么东西,一瞬间有些窒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将我一把揽在怀里。我如同木偶般被他拥住,无言,眼泪却没有停止。
几个警察向我们走来,走在前面的人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捞到,今天浪大得邪乎,尸体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顾豫点头:“幸苦阿Sir了”
“袁晋的监护单位填的是一品艺家画廊,我先去联系那边,我们会留人在这头继续找的。”
“好,找到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罢,顾豫把怀中已然失去一切感官能力的我抱得又紧了几分。
不远处是黄色警线。即使是站在这里,都能听见海浪汹涌的声音,拍打在礁石上,一寸一寸拍碎了人脆弱不堪的希望。
顾豫一手架着哭得发抖的我,一手抚上我的头发,侧头在我耳边言语道:“跟我回家。”
“到底……为什么。”
他轻揉我的头发,无奈的扬起头:“我答应你,会调查清楚。”
“到底为什么,死的是他。”
顾豫的手顿住:“……”
“该死的人是我,顾豫,该死的人……是我。”我呆滞的看向空中摇头,“是我啊。”
我这样一个坏女人,为了摆脱所谓的命运,为了跻身不属于我的世界,抛弃曾经,泯灭良心,出卖自己的感情,贪婪又恶心……哪里值得你去丢了命。
那么美好又干净的一条命。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一天后
顾豫把扔掉风衣轻轻放在沙发上,他用眼神询问厨房里的刘妈,刘妈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没吃。小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也没出过门?”
“是的,方小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顾豫皱眉:“方华回来立刻给我打电话,还有……”他看向紧锁着的卧室门,抿了抿嘴,“等她开门了,一定要让她吃饭,不吃也得喂她吃。”
刘妈连声答应,起身再次热起了饭菜。
顾豫心头腾起不好的预感来,可比起这些,陆谦穆去了曼谷更让他在意几分。曼谷那边已经在联系继承人了么?那为什么林少程昏迷后,铭山却什么都没收到。真是头痛。
顾豫想点燃一支烟,视线挪到紧闭的房门上,蓦地滞住了动作。
她是那么相似啊……和当时绝望的自己,是那么相似。只是当年自己一无所有,而如今的她……至少还有自己可以保护着。
里卧
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直到所有的光都落在黑暗之前,直到黑暗没有一丝容身之地,才把自己蜷缩在寝具上。
顾豫来敲过一次门,我没有任何回应,他便不再打扰。整个世界,又重归沉寂。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始终放空着大脑,不允许自己去想,去承认,去面对他的死。那份对他愧疚到再也无法偿还的感情被压抑,再压抑。
袁晋,缘尽。
死亡真的有意义吗?如果真的有意义,为什么带走了他,而不睁眼看看世上还有多少该死的人。
十指深陷发隙中,我嘶吼,却没有任何声音。
警局
“哐当!!”
我把所有的调查结果摔在地上,连同滚烫的开水一起打翻:“什么叫确认死亡?尸体都没有还确认什么死亡!?”
那个警员一脸不耐烦:“报警的那个女人都说人已经没气了,这样扔到海里一个小时还能活?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努力找人啊,监护方一品艺家都签字确认了,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疯子。”
我气极:“接……受?努力?你们在悬崖上打捞不到半天都收队了!不到半天!!”我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无力的靠着沙发,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你要是再这么闹事,我们就要把你抓起来了。”
“你们不去抓该抓的人,你们他妈是警察吗?说啊,你们他妈收了谁的钱?我给你们多少钱你们才肯去找人!?去抓人啊!!”
他们敷衍的态度明显有问题,莫名的草草收队,对那群绑匪的抓捕工作也进展得模凌两可。这是什么……狗屁,公平。
我愤然的把他桌子上的所有文件扔到地上,像个疯子。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个警员生气的要对我动手,却被一个胳膊死死钳住,耳边响起一个异常低冷的声音——
“我刚跟你们大队长喝完茶,怎么 ,要让你们大队长跟你谈谈?”
“卫,卫少!?”
卫伯亚的余光看向我:“这位是铭山地产的林云星小姐,你敢动她试试?”
年轻警员惊讶的看向蓬头垢面的我,颤巍巍的收起了胳膊,咽了咽口水:“对不起林,林小姐,我,我看你穿得……我,我不知道,你是……”
我嗤笑着,觉得这个世界荒唐又可笑。
“云星,走吧。”卫伯亚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温和的声音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
☆、劫后遗症 上
车里
卫伯亚把车窗摇上,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怎么这么失态?那个死者,跟你什么关系?”他脸色平静得让人看不透。
然而我根本无心此时的丑态,也无心跟他解释:“……我累了。”
我打开车门准备离开,却被他攥紧手腕一个力道扯了回来。我感到惊愕:“……卫伯亚?”
我倔强的挣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攥着我的力度在发狠,面色仍然平静,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不再云淡风轻。
“那个酒吧老板是我朋友,那天他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并且说——他看见最近平城大火的那个画家袁晋抱着你,我的未婚妻,进了一个包间。”他的语气意味深长的重复着,“抱着你,进了包间。”
我的瞳孔一秒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他是如何在翌日对前晚的事装作全然不知,现在又如何压制住无边怒火,面色平静。
内心的恐惧在一秒内蔓延,他却再次泰然开口:“所以云星,你和袁晋,到底,什么关系?”
我慌忙闪躲着卫伯亚审度的眼神,只觉得被他攥住的手腕如同被铁钳烙着似的。前所未有疲惫感袭来,我闭上了眼睛:“是我曾经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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